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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驚濤暗涌

熊貓書庫    劉備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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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見母親。”劉備跪地行禮。

  “吾兒舟車勞頓,一路辛苦了。”母親強忍淚光,柔聲說道。

  兒行千里母擔憂。數年未見,母親如何能不牽腸掛肚。

  “一路風平浪靜,并不辛苦。”劉備亦問道:“兒久居在外,未能侍奉身前。母親一切可安好?”

  “一切都好。”母親命人送來坐席。“吾兒且起身答話。”

  “遵命。”劉備這便起身落坐。

  “聽聞嫣兒在船上誕下一子。母子平安否?”

  “母子平安。”劉備笑答:“已送入后宮,稍后便與母親相見。”

  “王妃已去為諸位如夫人安排寢宮事宜,晚些自當與你相見。”母親又道。

  “兒已知曉。”劉備再答。

  千言萬語,皆在這一問一答之中。

  家國天下。如今家大業大的薊國,已非少時只有母子二人的破落之家。國難當頭,時不我待。母子之間能說些家常,已是奢侈。

  略作停頓,母親言道:“家臣們皆在殿外等候,國事為重。詔眾臣入殿吧。”

  “遵命。”劉備輕輕點頭。

  垂簾在身后緩緩落下,劉備自端坐簾外。

  士異命人開啟殿門,傳群臣入殿。

  “臣等,拜見王上,王太妃。”

  “賜坐。”母親不疾不徐,頗有王母風范。

  “謝王太妃。”

  待群臣依次落坐。母親遂言道:“數年前,君侯遠赴洛陽。時二位家丞進言,‘國不可一日無主’。我與公孫氏,這才勉為其難,代為理政。

  今國君就國,自當回歸正朔,還政與薊王。自今日起,我與王妃不再監國。諸位當盡忠職守,輔佐國主。齊心協力,護我百萬之眾,守千里疆土。”

  “臣等,遵命。”

  “王太妃為君興——”左國令士異朗聲唱喝。

  母親緩緩起身,儀仗自簾后出殿。

  “臣等恭送王太妃。”

  母親返回宮中。士異命人升起垂簾,請劉備就主位。

  殿內群臣再拜:“拜見王上。”

  “諸位請起。”劉備雙手虛扶:“坐。”

  “謝王上。”眾臣就位。一個簡短的交接儀式。薊國國政便交還給劉備。

  漢朝之所以屢遭外戚專權。女權強盛,乃是主因之一。

  諸如劉備這樣的諸侯王。母親垂簾理政時,一國大權盡在掌握。若要分封些外戚,或安插一些親屬居要職。并非難事。

  母親卻從未有此舉。一切政務皆以二位國相及一眾官吏為主。從未插手干政,亦從未橫生枝節。

  真乃國之幸事。

  以前。對劉備娶尤長母數歲,孤苦無依的公孫氏為妻,時人多有非議。

  如今再看。薊國之所以君臣和睦,內外和諧。正因無外戚和內宦兩大毒瘤!

  母憑子貴的公孫氏,并無父兄,何來外戚。

  又生性淡泊,一心系劉備。對權勢、財富這些身外物,全然不在意。便是垂簾時,亦只是作陪,很少參論國政。

  如此賢妻良母。真乃薊國之福。

  或曰,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劉備白手起家,從未借勢旁人。事事親力親為,亦從未假手他人。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若娶一個世家王侯之女為妻,假以時日,又如何能不受制于人。

  陛下欲立幼子為儲君。大將軍何進,便是他的心頭之忌。而王美人之兄,乃是一介儒生。為人敦厚和善,又豈是何進之流可比。

  陛下為何忌憚何進。故大將軍梁冀,便是舊例。

  竟敢毒殺少帝!

  陛下焉能不怕。

  劉備雖遠在洛陽,卻與兩位國相,時常有書信往來。薊國國情,盡在掌握。百官亦心知肚明,朝會這便早早散去。

  所謂小別勝新婚。劉備與公孫氏數年未見,自當望穿秋水。

  散朝后,劉備直奔后殿,趕去與公孫氏母子相見。

  殿中。公孫王妃、蓮夫人、麗珠夫人,正陪五位如夫人說話。

  剛剛生產的黛夫人、嫣夫人,已回各自寢宮歇息。

  見劉備進來,這便各自起身相迎。

  心中雖早有準備。可真見到劉備的那一刻,公孫氏再也控制不住,潸然落淚。

  少時與劉備相伴相依。待長成又嫁入家門。對公孫氏而言,劉備便是她此生唯一的牽絆。受盡磨難九死一生的劍絕公孫,傾盡所有。只求劉備能一生平安。

  劉備也顧不得許多。這便近前好言安慰。

  舟船再穩,也不如腳踏實地。幾位小姐姐有孕在身,用完晚膳,這邊早早回去休息。

  剩下久別重逢的劉備與幾位夫人。

  一切盡在不言中。劉備這便將公孫氏攔腰抱起,心急火燎,英姿勃發,入內室共赴巫山云雨。

  面紅耳赤,欲說還羞的麗珠夫人,半推半就,被蓮夫人拖了進去。

  一夜被翻紅浪,有聲無話。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通體舒泰。劉備沐浴更衣,用完早膳。前往正殿早朝。

  五日一休,十日大朝。

  已是薊國慣例。

  王傅黃忠,兩位國相,及兩千石以上高官,臨鄉令,上計令,家馬令,南港令,薊太倉令等一眾官舍在臨鄉城內的千石官吏,亦列席。

  首當其沖,便是新任都水長的人選。

  卞紀與屬吏多棄官而去,薊國治水官奇缺。連通東西走向數條河流的“薊國渠”,修造已刻不容緩。急需治水人才繼任。

  兩位國相連日來遍查國中官吏。卻無人可擔此重任。

  此事暫且擱置。

  太平道舉事在即。了,先滅反賊,再建家園不遲。

  談及幽州太平道。左國相崔鈞起身進言:“不久前,臣接到烏延單于密報。言,上谷烏桓王難樓,遣使四處聯絡,重金結好三郡烏桓,似謀大事。”

  “哦?”劉備猛然警醒:“莫非欲與太平道聯手。”

  三郡烏桓,卻有四部。

  上谷烏桓王難樓,眾九千余落。遼西烏桓王丘力居,眾五千余落。遼東屬國烏桓王蘇仆延,眾一千余落。

  右北平烏桓王烏延,原本只有八百余落,實力最弱。自結好劉備,與薊國互通有無,如今已猛增到六千余落。兵強馬壯,糧草無數。大有取代上谷烏桓王難樓之勢。

  “臣等亦憂心此事。”左國相又道:“三郡烏桓若與冀州黃巾,上下夾攻。則薊國勢危,不可不防。”

  “中山王久居我國,中山國內亦頗多微詞。漸有流言蜚語風傳。言我薊國將中山國君禁錮,欲行不軌。”又國相耿雍亦提及一事:“中山國,三郡烏桓,皆于我國毗鄰。兩地各有異動,如左相所言,不可不防。”

  “中山國,三郡烏桓…”劉備隱隱約約,似乎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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