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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兵車夜行

熊貓書庫    劉備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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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蓮搖頭道:“你是一軍主帥,豈能輕易涉險?我去。”

  劉備笑著拒絕:“丹陽白毦皆虎賁。桀驁難馴,非我不能驅策。且有徐榮、田岡領鼉龍騎隨行。再說,鮮卑輾轉千里,水草難覓。此時將將落腳,人困馬乏,精神驟然松脫,必無防備。此去無驚無險,你不用擔心。”

  想著與劉備南下平亂諸事,烏蓮也不做小女兒姿態。這便點頭道:“好。千萬小心。”

  百余里路,不過是鮮卑戰馬兩個時辰腳程。

  隊伍養精蓄銳,亥時出發。趕在丑時抵達。正是睡意昏沉之時段。劉備已告知麾下,此行不為全殲,只為斬殺大帳內的一干人等。

  快進快出,一擊必殺。得手后拍馬便走。先往西北,再南下回營。

  此正值秋末初冬。風向正由西向北,西北風盛行。雖不知為何先要朔風而行,左右卻皆銘記于心。

  劉備蹬鞍上馬。與徐榮、田岡等將,踏夜而去。

  一路并無鮮卑游騎。想必被我大漢騎軍從彈汗山一路驅趕到此地,輾轉千里也頗為不易。好容易找到一處水草豐茂之地扎下營盤。且又遠離邊郡,并無追兵,警惕之心必然降到谷底。

  誰能想到。劉備竟從盧龍塞出關。與三郡烏桓中最弱小的一支,兵發塞上!

  目的也是斬首行動!

  鮮卑馬耐力上佳。重回塞外頗為興奮。蹄下生風,勁力十足。風土之說,不可不信。距營地三十里,劉備喝停隊伍。人銜枚,馬裹蹄。兵車夜行,再向營地撲去。

  鮮卑大營草創,只將柵欄合圍,箭樓尚未完成。

  守衛更是稀松。靠近南側的明崗暗哨,皆被順陽白毦拔去。

  距離大營三里,劉備令松開馬蹄裹布。鼉龍騎絕塵而去。

  劉備和五百丹陽白毦,緊隨其后。

  馬蹄悶聲如雷。

  一片死寂的營地,漸漸騷動。三里之地,轉瞬即到。

  徐榮一馬當先,沖入營地。

  正有鮮卑武士出帳查看,被徐榮迎面一刀,剁成兩段。

  馬踏連營。零星的慘叫聲,猛地連成串。整個營地頓時炸開了鍋。五百鼉龍騎分成數列。快速穿行在帳篷之間,手中斬馬刀高舉。一路所遇,皆身首兩端!

  緊隨其后的丹陽白毦,紛紛射出火箭,又投擲火把,將帳篷點燃。

  呂沖領三十繡衣吏,護佑在劉備周圍。斬馬刀來回劈砍,沖居中大帳殺奔過去。

  黑暗中亂箭如雨。

  叮叮當當聲,不絕于耳。白毦精卒一身搪瓷甲胄,身下鮮卑戰馬亦全身披甲。即便是鮮卑角端弓,亦不能射穿!千余騎所向披靡,直奔大帳而去。

  等到近處,劉備方知帳篷之大!

  帳篷直接搭在一輛巨型平板高車之上。高車有多少輪,劉備匆匆一眼未能看清。此時已有數十仆從正強行驅趕群牛,妄想將大營移走!

  “哪里逃!”徐榮連珠快箭。驅車奴仆慘叫斃命。

  牛車緩慢,即便是草原壯牛,亦跑不過戰馬。

  剛剛沖入營地中圈,便有大批鮮卑武士從大帳兩側,呼嘯沖來。

  鼉龍騎一分為二,迎頭撞上。

  勁馬奔沖。對面敵將與徐榮硬拼一記。

  人馬交錯。

  鮮卑武士刀斷人亡,翻滾落地。再看左側田岡。將鮮卑騎將連人帶馬,劈成兩截。

  一個照面,鮮卑武士紛紛刀斷人亡。樓桑兵甲之利,又豈是鮮卑能敵!

  驅車奴仆皆被射死。拉車群牛亦多有身亡。劉備翻身下馬,手握雙股鞘劍,直奔大帳而去。未及靠近,帳中便有雄壯武士揮刀撲出。繡衣吏紛紛下馬接戰。

  “守住中圈!”劉備大喝一聲。丹陽白毦腳踩馬鐙,飛身而起。一個跳劈,斬敵落地。與殘余武士,戰成一團。

  揮刀橫掃,左右皆被腰斬。砍瓜切菜殺盡圈中武士,這便齊齊轉身向外,迅速圍成一圈。將發瘋般從四面八方涌來的鮮卑武士,擋在大帳之外。手中七尺斬馬刀,白刃如雪,排次如鱗。

  長刀齊揮,血崩如雨。

  對面武士目眥盡裂,從左肩到右肋,斜斷成兩截。

  不多時,身前已堆起一圈尸堆!

  更有甚者。尸堆中還有未咽氣的鮮卑武士,胡亂抓撓,厲聲悲號。宛如修羅地獄!

  丹陽白毦,著實可怖。

  呂沖一刀劈斷負隅頑抗的鮮卑千夫長,這便用刀鋒挑開大帳。

  繡衣吏舞刀沖入,偷襲暗箭盡數撥去。連弩對射,狙殺殘敵。

  劉備飛身跳上,入鼻便是一股西域奇香。被血腥充斥的鼻腔,頓時為之一新。薰香似有提神醒腦之功效。

  帳中還有內帳。

  位于外帳內的王庭護衛皆死于繡衣吏之手。劉備進來時,整個大帳寂靜無聲。收到劉備將令,呂沖這便揮刀,割開內層皮帳。金光四射,奢華無度的帳內,正是王庭之所在!

  繡衣吏手起刀落,將四周皮帳盡數割去。

  饒是號稱富甲一方的臨鄉侯劉備,也未曾見過如此多的寶石、金器!

  目光掃過,劉備不禁一愣。當中擺放的大床上,一只霸氣十足的黑熊正虎踞其上。正是自己賣與胡商的金膽黑熊極品錦墊。

  電光火石,劉備已想通一切。

  鮮卑與烏桓,亦有勾結!

  “小心!”耳旁戾風呼嘯。劉備想也不想,舉劍揮擊。

  咣——

  火星迸濺。偷襲者連人帶劍,翻滾飛出。

  不等劉備轉頭去看。又一人猛從帳頂撲落!

  無鋒劍鞘反擊頭頂,打掉手中利刃。拇指一壓機簧,鴛劍鏗鏘出竅。

  寒芒一閃!

  頭頂之人,當中分成兩片。半片尸身左右飛出,血崩一地。

  劉備雖初次殺敵。卻熱血沸騰,全然不懼。胸中猛虎破閘而出。這便開始噬人了!

  帳內驚叫連連。各色美人皆躲在床下。

  劉備卻徑直走向倒地不起的偷襲者。

  蜷縮在地的偷襲者,身披皂紗,黑巾遮面。劉備揮劍割去面紗,一張丑陋的老臉猛地跳入眼簾。滿臉瘡疤不說,左半張臉竟大大小小,長滿了恐怖的肉瘤。

  草原鼠疫!

  老奴可憐。劉備這便問道:檀石槐在哪?

  染疫老奴蜷縮在地,只顧痛哭流涕,并不答話。

  帳外殺聲震天,耽誤不得。劉備厲聲呵問:檀石槐在哪!

  “大單于不在營中。”答話之人,正自行從床底爬出。見她身著胡服彩衣,金發藍眸,香肌賽雪。起身站定,瀲滟無雙,有傾國之色。

  “你是何人?”劉備凝神相問。

  “妾乃大閼氏(yān zhī)。”

  “閼氏,匈奴皇后號也。”史記·陳丞相世家:“其明年,以護軍中尉從征反者韓王信于代。卒至平城,為匈奴圍,七日不得食。高帝明陳平奇計,使單于閼氏,圍以得開。高帝既出,其計秘,世莫得聞。”

  匈奴人稱妻、妾為閼氏。稱母親則為“母閼氏”。“大閼氏”乃是匈奴單于正妻,但并非絕對。匈奴單于多妻妾,“顓渠閼氏”亦有正宮皇后之意。“大閼氏”或可翻譯成“大皇后”。

  匈奴遠遁,鮮卑一統草原。繼用封號。

  此正是鮮卑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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