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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九十一 心堅

熊貓書庫    白馬掠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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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州邊境,隨著鮮卑、烏桓的戰略意圖愈發明顯,雙方騎兵原本試探意義更重的前哨戰,變得愈發頻繁,也越來越血腥。

  一時間邊境人心惶惶,有錢的富戶商賈紛紛舉家外逃,沒錢跑不了的就躲在家里燒香求神,祈求上天的護佑,還有一些別有用心之徒趁機上街四處打砸搶燒,社會治安頓時混亂起來。

  人們都還記得,前年有匈奴大軍從雁門破關而入,一連掃蕩了并州北部數郡之地,劫掠人口數萬,財物損失更是不計其數,血淚未干啊。

  如今匈奴人沒有來,鮮卑烏桓這群草原狼又來了,怎么辦?是戰?是逃?

  人心惶惶中,北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匈奴騎兵的身影,一開始還是零零散散的幾十騎,隨后人數越來越多,聲勢也越來越大,馬蹄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

  一時之間,邊境狼煙四起。

  當高郅帶領大軍折返回到并州的時候,并州的邊境地方,已經是處于一片混亂之中。

  四處都是潰逃的百姓,大包小包的背裹南下。

  原本應該種滿莊稼的農地,現在滿是雜草,四下里看起來荒涼的要命。

  “吁!”高郅勒馬而定,下令全軍放緩前進的速度。

  身后的精騎令行禁止,馱馬上帶著干糧袋,戰馬脖子上掛著裝豆子的褡褳,長刀,馬槊,角弓齊備。

  最前面的白馬義從,因為是綜合騎兵,配備輕量化的半套馬鎧,與輕量化的綴鐵皮甲。同時具有沖擊騎兵與弓騎兵的功能。

  他們的白色坐騎,是千金難買的大宛良馬,最優秀的西極馬與得自草原的野馬,經過人工育種得到的最優秀戰馬。普遍身高超過八尺,個別高度超過九尺,重量超過八百斤。兼具速度與耐力。

  馬鎧的甲片全部以百煉鋼鑄成,以最堅韌的牛皮穿好。下擺綴著白色流蘇,馬尾的寄生(馬鎧配件名)也同樣漆成白色。騎兵們配備的鎧甲,款式也與馬鎧相同。兜鍪的翎羽,圍巾與披風,箭袋…同樣適用白色。

  之所以如此,除了白馬將軍對“白色”有著病態追求外,還有一點是這樣整齊劃一的配色,可以帶給敵人更大的恐懼與震懾力。便如同吳越爭霸時,“如火如荼”的故事一樣。

  在這之前,白馬義從的主要對手與敵人,便是草原上的匈奴,鮮卑,烏桓,丁零…

  現在,高郅也打算“借用”他們的經驗。

  在對付外族上,白馬精騎的馬槊,可以輕易洞穿敵人的身體。無論上面是否披掛甲胄。

  皮革,粗糙的鐵與過時的銅。在破甲能力極佳的馬槊一視同仁。無論將自己保護的多好,都無法幸免!

  “局勢已經如此了嗎?”高郅目光閃爍,望著爭相逃離的百姓,輕嘆一聲。

  殘酷無情的世道!

  那些失去田地,貧苦交加,被逼的賣兒賣女,與人為奴的百姓。

  他們一年到頭像牛馬一樣干活。卻吃不上一口飽飯。

  耕田的農夫吃著糟糠,養蠶織錦的婦人穿著破爛,養不起的孩子被拋棄,被溺死。一遇到荒年就會死人。

  稍有天災人禍就會大片大片的死人。

  那些守著良田,豪舍的士族公卿是可憐他們的。

  他們愿意寫一兩首憫農詩,再流一兩滴不值錢的眼淚。然后該怎么樣還怎么樣。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兵兇戰危。

  兵災之后,說不得要有時疫,瘟疫之后,就是災荒。

  大規模拋荒后,因為水利設施無人看管,說不得又會出現水災。

  這個時代的河道,與未來完全不同,有些是自然河流。有一些人工水渠,則使用夯土。不單單滲水問題嚴重,還會因為泥沙,形成淤積。

  在無人清理的情況下,原本運轉良好的水利設施,會逐漸被堵塞,最終廢棄。

  又因為沒人翻土,所以蟲卵不會被凍死,就可能發生蝗災。

  這樣災禍一環套著一環,惡性循環,最終會耗干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元氣。直到地面上的人死的差不多了,才開始另一次循環。

  雖然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但是望著眼前的殘景,高郅心中還是一陣顫動。

  他的這種想法,說好聽點,是不忍人之心。

  就好像孟子說的那樣,君子之于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即使連禽獸都會憐憫,就更不用說人了。

  不過,戰場之上,不容有怯懦之心。

  想要阻止眼前的慘劇,只能以殺止殺!

  思考到這里,高郅再次確認了這一點。

  自己必須毫不留情的殺死每一個必須死的人,大批可能該死,也可能不該死的人。更多的則是讓高郅覺得心痛的,根本不該死的人。

  他必須將柔軟的內心,用冰冷的鋼鐵包裹起來。加上刀鋒與撞角。

  漢室氣數已盡,天下的貪官污吏,世家大族如狼似虎,率獸食人。

  漢室的威嚴蕩然無存。天子的神圣與權威好像抹布一樣掉在地上,被人隨意踐踏——即使在帝國的中樞,首都,長安乃至整個天下,也是一樣。

  這個時候,他必須堅毅起來,既然外族要入侵,那就打好了!

  守護的一切,只能靠自己的雙手去捍衛!

  當然,高郅也不會盲目去戰斗。

  歷來所有的穿越一族,經常以為憑借超過這個時代的歷史知識,就相當于開了作弊器一樣,可以所向無敵了,往往輕視古人,把那些古代的醬油黨和那些失敗者全都看成了智商為負數的笑話。

  其實真敢這么做的人,早晚自己也會變成別人的笑話。

  我們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待兩千年前的歷史,因為早已知曉了答案,所以每個人都是諸葛神算一樣的人物,可如果拋開這一切,把我們和古人放在同一條起跑線上,試問?如果我們這些社會上的普通人生在東漢那個年代里,能否像黃巾起義的首領張角那樣掀起幾十萬眾的滔天風暴?還是能像袁紹那樣成為割據四州之地的一方豪強?

  恐怕不但這兩個失敗者所做的事情我們都做不到,就連一般普通的將領那樣的小角色,我們都混不上吧?

  高郅的心中,有著敬畏之心,重視每一個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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