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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二十 血漫城關

熊貓書庫    白馬掠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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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州,雁門,武安縣。

  駐守于此地的守將裹帶著一身血跡,正領著麾下殘存的兵馬,在做著最后的抵抗。

  挎著長刀的他,剛剛經歷了一場血戰的他,盔甲上還殘留著一股烽煙味。

  “這幫該死的匈奴狗!”

  守將的嘴巴在謾罵著。

  因為此刻他除了謾罵,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抒發心中的怒意。

  不過無論如何,他的態度很是堅定,一雙眸子之中,仿佛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畢竟身為,守關的漢將,若是肯投降,也不會等到現在這個時候。便在匈奴士兵攻下第一道關墻的時候,他們便已經投降了。

  這一點與諸侯相爭是不一樣的,諸侯爭霸,都是為了地盤與資源。

  哪怕他們相互之間齟齬,從來沒有上升到這種高度。

  因為諸侯相爭,各自之間總是留有余地,分分合合,時好時壞。

  可匈奴便不同,這個口號一旦亮出來,便代表與漢軍再無商量的余地,不死不休。

  偏轉頭顱,微微瞥了一眼。如今在這武安縣中,所有漢軍的兵士都是一身罩甲,枕戈待旦。

  雖然,這些士兵,也是有很多心生害怕。

  守將看著周圍的兵士有著不少走向了一旁面色畏懼的表現,心中氣血涌動,臉上一副恨其不爭的表情。

  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此刻整個并州的軍隊,良莠不齊,不少都是新兵。

  這些新兵不同于老軍那些百戰精銳,要他們效死,也是困難。

  別看他下了死命令,固守不出,以待援軍。

  可并州現在哪里還有什么像樣的援軍?并州兵力拮據,大半還是新軍。

  所有的精銳都被張揚他給調動著,押在了傾靠與呂布對峙的邊境,上黨、樂平一線。

  現在的武安,已然是孤軍一支,恐怕破城之日,也是快了。

  “這天下局勢,風云變幻。三十年前,誰又曾料到我一個小小的百分長,能夠到如今的地步呢?

  當初大漢動亂的時候,我不過百余兵馬。前面是那一個個強大的身影,而我只能躲在后面,遠遠地望著他們在舞臺之上粉墨登場。”

  武安城外,匈奴的大首領,負手而立,黯然感慨。

  其滿頭的亂發用刀子割短后直接束在腦后,顯得古樸而野蠻,棱角分明的臉上布滿了傷痕。

  那是大草原上的刀霜留給他的痕跡,斜披在肩頭的狼皮大氅是草原勇士的象征,左耳上懸掛的金環標志著他還是貴族出身。

  匈奴人尚左,以左為貴,而且非大貴族不可裝飾金器,雖然周圍也有許多的騎手在來回呼嘯馳騁,但人們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才是這里的核心,上位者的氣質就是身上的破衣爛衫也絲毫遮擋不住的。

  “風水輪流轉啊!之前的我,只能恐懼你們的強大...”

  他的眼眸中帶著些許回憶的光芒。

  那是大漢帝國在滑入深淵之前最后的喧囂,而那時的匈奴首領,便如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一般。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低下了頭,一雙目光都滿是血光,充滿了侵略,如狼一般。

  世事多變,換在幾十年前,誰又能想到縱橫天下的漢軍,和被壓制的匈奴,如今卻會淪落到今日這等境地?

  不過,想一想,他們匈奴的歷史,不也一樣?

  時光荏苒,歲月無情,往日強大無比的匈奴王朝已經一分為二,無數曾經稱霸一時的強大部落也在歷史的長河中灰飛煙滅。

  背負雙手,看向了遠方的漢軍鎮守的武安縣,仿佛看到了一個時代的落幕。

  這讓他很是興奮;草原漢子活著的意義就是,騎最快的馬,用最好的刀,搶最漂亮的女人,還有就是戰勝最強大的敵人!

  對于窮苦的草原人而言,攻下面前漢人的城池,絕對是一筆天文數字的財物,大到足矣讓無數的勇士為之拋頭顱,灑熱血。

  反正在這個地方,這個世道,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平日里為了一口鐵鍋,一帶鹽巴,他們都能拔刀相向,何況現在面對的是一城、一郡,乃至一州的利益呢?

  “草原上的勇士們,一只碩大的肥羊已經出現在你們面前,讓我們像狼群一樣撲上去,享受最肥美的血肉!”首領大手一揮,喝令道。

  他們匈奴人,是沒有兵書戰策的,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自己的民族文字,打仗的本領全來自于生活,來自于大自然,因為他們有最好的戰術指導老師狼。

  隨著黑色大纛的搖動,城下的匈奴人開始了第二次攻城,馬蹄錚錚,箭如雨下,在陣陣的喊殺聲中,大量的匈奴兵又一次舉著盾牌猛沖北門,一些特別彪悍的匈奴兵甚至口含彎刀,用手摳著邊墻的裂縫攀爬而上…

  開始了第二輪廝殺,石塊、拆下的房梁、帶火的烈酒、甚至是戰死者的尸體都如狂風暴雨一般向下砸去。

  兵器的碰擊聲,拼殺的嚎叫聲,刀砍入人體的沉悶聲,更多的是人臨死前的慘叫聲…

  無數的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既有敵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半個時辰后,死傷累累的匈奴兵又一次被打退了,城墻上、垛口間、城門下雙方的死尸像稻草一樣隨處堆積著,殘肢斷臂隨處可見,一些尸堆厚的地方淌出的鮮血已經匯聚成了小溪,…

  觸目驚心,慘絕人寰,這群已經廝殺瘋狂的雙方將士們的殘忍度,令人發顫。

  生命在他們的眼中,根本就是能夠隨意踐踏的螻蟻。

  “呼,這幫該死的匈奴狗!”

  輕呼一聲,守將艱難的席地而坐,手中還緊握著環首刀,坐在那面‘漢字’軍旗之下。

  他腹部受了重傷,被匈奴人的彎刀豁開了道口子,雖然用白布緊緊的裹住了傷口,可鮮血還是不斷得涌出。

  咧了咧嘴,從后方補給處,悍然提起一壇準備灌火的烈酒,仰頭狂灌。

  烈酒入喉,猶如刀割火燒,卻也甘冽無比,但更多的酒水卻順著身上巨大的傷口和鮮血一起流了出來…

  其余守城的眾人,此時也紛紛最后一次飽飲這家鄉的美酒,酒水順著臉頰流下,帶走一片片的血水…還有淚水…

  畢竟,再來一次的攻勢,他們,可能就抵擋不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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