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國都。
像是一夜之間,換了副模樣。
一群中青階段,年紀三十到五十不等的掌舵者,看似野心勃勃,大張旗鼓的努力構建家國盛世。
其實,揭開這層皮,不過掛羊頭賣狗肉。
為了鞏固權利罷了。
只是,千不該萬不該,在那個人明明徹底隱退,甘心消失的幾年之后,依舊將屠刀,對準了他。
“我們這群老家伙還沒死,事情做過分了,別他媽到時候,念叨什么說翻臉就翻臉,不講情面。”
李義善氣呼呼吞了口旱煙,眸子里,精光湛湛。
從軍三十年,十七八歲拿刀,李義善承認自己,不是什么當官的料,這輩子,走到頭也就是個老卒。
但,熱血還沒冷,他還提的動刀!
蕭華笑道,“你這老家伙,脾氣還跟當初一樣,臭烘烘像茅草坑的石頭,稍有不順,就準備提刀。”
李義善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被煙嗆著了,還是年紀屬實不小,引來一陣咳嗽。
“這不跟大將軍學的?”
郝大勇。
曾經的瘸腿將軍,其實離開好多年了。
當初老一輩的人物里,郝大勇排的上前幾,除了那位老軍神石千刃,他的資歷,應該算最高。
可惜,歲月不饒人。
年紀更小的郝大勇,其實死在石千刃前頭。
石千刃則在燕子湖畔,與寧生也就是寧軒轅,暢意一戰之后,也跟著離開人世,老兵不死,只是逐步凋零。
往前幾十年,方才稱得上崢嶸,至少軍部走出來的人物,那都是實打實真有本事的。
無奈光陰長河不留人,大部分都魂歸塵土咯。
再往下,則有寧軒轅,楊業等坐鎮,雖然不缺名將,狠人,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真正能夠代表一個時代的,由來只是寧軒轅。
等下一個時代開啟,誰能發揚前人光輝,誰也不得知。
只不過,于李義善,蕭華這些老卒而言,試圖抹殺一個曾為家國做出巨大貢獻的人,他們,不答應!
“你知不知道,那白龍少主,目前在暗中聯絡一些老卒?”蕭華提問。
李義善轉過腦袋,起先疑惑,隨后重重冷哼,“咋地,這是要策反一些老卒,跳出來昧著良心給寧帥潑臟水?”
李義善重重敲擊煙斗,一臉怒容,“老子倒是要瞧瞧,誰敢站出來胡亂行事?”
真想讓一個人,身敗名裂。
無外乎兩種手段,殺一批,拉攏一批。
殺他曾經最得力的舊部,三兩位即可,目的是為了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再拉攏一批,站出來指責,甚至討伐他!
王道固然年輕,但拿捏人心,玩弄人性這種手段,還是門兒清。
即便拉攏的這些人,并未讓寧軒轅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可親眼目睹,曾經的舊部,麾下老卒背叛自己,心里怎么著,也會難受!
“找過你沒?”李義善瞪大眼睛,等靜下心神,反問蕭華一句。
蕭華哈哈大笑,拍過李義善的肩膀,沒給任何解釋。
兩人結識多年,蕭華什么性格,李義善心知肚明,大概意識到自己這句反問,過于冒犯,含含糊糊說了句對不準,再次陷入沉默。
他們不滿歸不滿,可嘴上嚷嚷著替寧軒轅感到委屈,本質上,沒有任何的幫助。
這一點,于李義善,蕭華而言,心知肚明。
“咱這么干瞪眼,也不是什么事兒。”蕭華提醒。
李義善橫抱著老煙斗,心里嘆氣,如果郝大勇還在,如果趙功新還在,何至于鬧得這般難堪?
趙功新暫且忽略,郝大勇那可是,誰敢說寧軒轅一句不好,直接將刀架人脖子上的狠角色,畢竟大老粗,不喜歡拐彎抹角!
王伯昭雖然也在出力,終究有點枯木難支。
再者,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
不提其他,只論他們這批老卒,也該盡點綿薄之力了,不說起不起到作用,最起碼,教外界看看他們的態度!
“我想去拜訪拜訪他。”蕭華突然說道。
李義善歪過腦袋,不用蕭華點名,其實就猜到了,今時今日還活在世上,尚且不動則已,一旦有了決策,誰都要給面子的那位老者。
嚴格來說,趙功新還是這位老人提上來的。
后來退休,提到自己不會再管事,于是說不管事,便退的一干二凈,低調到仿佛沒有他這號人。
這些年,國都風波不斷。
而他,明明就住在國都某座不為人知的小院,明明就在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情,卻自始至終,沒有任何過問的意思。
寧軒轅在國都斬了幾個前任重臣的時候,他沒吱聲。
皇族成員跑來國都鬧事的時候,他也沒興趣搭理。
趙功新離世的時候,他更未露面。
一如既往的低調,若不是清楚,他還在世,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老家伙,好多年前就死了。
“太師這么多年不問事,咱能求的動他嗎?”
李義善有點猶豫,太師梁贊的脾氣異常古怪,雖說大家都一把年紀老骨頭,可,再大的年紀,見著梁贊都心里犯虛。
何況。
人家這么低調,就是為了頤養天年,然后好好活夠日子,等真死那天,也就悄無聲息下葬完事,一了百了。
現在跑去叨擾人家…
“太師向來深明大義,這場無妄之災,他比我們更清楚,該站在哪邊!”
蕭華站起身,拍拍雙手,語氣堅決道,“哪怕跪在太師的院外,等上個三天三夜,我也要去試試。”
李義善撇著嘴巴,用最硬的語氣,說最慫的話,“怕你那老骨頭,到時候一個人尷尬,一起求唄?”
寧軒轅怎么應對這場殺劫,說到底,是個人的事。
而,之于李義善,蕭華而言,他們怎么去爭取,去努力游說更多人站出來表態,則是他們的事。
“太師如果表態,王道以及他背后的人,多少會收斂點。”
這場無妄之災。
并非結局已定,只是很多有影響力的存在,壓根就沒有介入。
“當年戰死了很多兄弟,也活了不少兄弟,住在國都的老卒同樣不在少數,都叫上吧。”李義善笑了笑,想著,是該做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