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刀驀然出鞘。
一抹寒光,于現場爆發出驚駭的芒,像是瞬間扎穿眾人的眼。
已經預感到徹底大難臨頭,小命不保的吳奇,忙不迭爬到寧軒轅腳前,不斷磕頭,不斷告饒。
卑躬屈膝。
乃至點頭哈腰到極致的姿態。
哪里還有半點王族后人的風范,此刻的他,宛若喪家之犬,寧不要尊嚴,也務必保證自己能夠活下去。
他還年輕。
他更生來榮耀,但凡大難不死,往后余生多少榮華富貴在等著他吳奇享用?美好人間,又有多少值得一再感受的風景,等著自己觀賞?
怎么能,風華之年,徹底隕落?
“寧,寧統帥,求您給我一條生路,只要您饒我一次,哪怕從今往后當您身邊的一條狗,我也心甘情愿。”
吳奇抬起頭,早已潸然淚下。
又青又白的臉,扯出的笑容,其實比哭還難看。
他就這么跪在寧軒轅跟前,一次又一次磕頭,即便兩眉中心位置,逸出無數血跡,也不敢貿然擦去。
寧軒轅沉默不語。
吳奇一狠心,陡然反咬向自己的生母何芳菲,“都是這個女人,是這個賤女人教壞了我,若是寧統帥您點頭,我吳王,愿在大庭廣眾之下,親手大義滅親。”
這句話。
讓何芳菲瞪大眼睛,瞳孔深處泛起陣陣怨毒,憤怒的神色。
眾人也是一片瞠目結舌,不敢置信。
生為人子,關鍵時刻竟然做出意欲弒母的選擇,歸根結底,還是騏驥一命換一命,讓自己活下來。
豈止大逆不道,這完全沒良知了。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何芳菲淪落至此,也算咎由自取,從小寵溺的兒子,這一刻,竟然要殺她保全自己。
“呵呵。”
何芳菲頓感身體癱軟,凄凄慘慘又戚戚。
寧軒轅垂落目光,大致看了兩眼吳奇,何芳菲,轉身即走,唐峰則負責處理善后。
吳少春,張烈等眾,哪里功夫關心這對罪無可恕的母子,基本人人追隨寧軒轅,一路護送到院外。
王伯昭的商務車,正在稍遠處。
當寧軒轅一步踏出院落。
隱于暗處,一道又一道年輕壯碩的身影,齊齊露出蹤跡,他們遠遠觀望,目光盡頭,皆是寧軒轅的影子。
“我先送你回金陵市?”
沿途。
寧軒轅歪著腦袋,征詢秦秋的意見。
秦秋眼睛一亮,默默點頭,這段時間住在外面,三兩月沒什么,日子久了,其實還是蠻想念老爺子秦烈,以及自己的父母。
加之,即將臨盆。
第一次生為人母,即便那天有寧軒轅在身邊,還是略感害怕,若是有母親陪著,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趟走完,我立馬回來。”
寧軒轅笑著揉動秦秋的腦袋,滿眼寵溺。
其實,無論是秦秋,還是寧軒轅自身,又或者早已欲言又止的王伯昭,心里都清楚,這趟國都之行,注定不太平。
“希望往后不多的日子里,有機會再見面,我教你怎么釣魚?”臨別前,吳少春笑著沖寧軒轅說道。
寧軒轅翻白眼,背對眾人揮揮手,一步邁進商務車,隨之漸行漸遠。
沿途風景盛美。
靠邊依窗的寧軒轅,目光逐次掠過路途上的山山水水,偶爾淺笑,偶爾半憂郁半感慨,最后齊齊化為一道嘆息,歸于沉默。
書上說,八歲到十八歲,是最好的十年,但也僅僅是十年光陰,最多占據漫長人生旅途的六分之一。
十八到二十八歲,這十年,卻是你的一生!
以前寧軒轅并不覺得,今時今日,竟驀然頓悟!
他十七歲入伍。
如今,三十出頭。
短短十二三年,他一直記得那句,埋在骨肉里這輩子,都難以拋棄的信仰,寧山間碎骨,沉河不浮,不愿守棺而駐,靈魂碌碌!
最不濟,窮途末路大限將至,立于秀麗山巔,江河回望。
為國死,無憾!
“我又回來了。”
寧軒轅緩緩合并雙目,本該告訴他,國都已經風云再起暗流涌動的王伯昭,沒來由一陣心安。
他既然敢回去!
又何須畏懼前路刀光劍影?!
都市之至尊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