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一場動蕩。
人心惶惶。
日夜難眠。
作為沈家家主的沈劍,果真,再也沒有往昔的意氣風發,我輩風流,這一次,他是真得后怕了。
來自心底,如影隨形的畏懼。
原本。
他還瞧不起蔣金楠過度風聲鶴唳,自墜身份。
現在沈劍明白了。
作為紅盟商會的總會長,作為五姓家族的領軍人物,終歸比他看得清,看得遠。
慌不擇神間,沈劍匆匆打了一通電話。
蔣府。
蔣金楠,齊香雙雙入座,彼此沉默無言。
等蔣金楠掛完沈劍的電話,好不容易恢復的精氣神,陡然間萎靡下去,齊香嚇得一陣心驚肉跳。
“沈怡被帶走了,大概率,也沒啦。”
蔣金楠搖搖頭,凄凄慘慘戚戚。
齊香猛然坐起,滿臉惶恐,“他干得?”
“你還記得,當年沈怡在周子揚臨死之際,扇過他一巴掌嗎?”
蔣金楠說到這里,情緒激動道,“這個年輕后生,到底要怎么才肯善罷甘休?難道,真準備逼死我們全部嗎?”
齊香呼吸急促,不敢插嘴。
沈怡和周子揚的事情,她心知肚明,但,從來都沒當回事。
現如今。
僅是因為那一巴掌,寧軒轅竟然親自去沈家提人,這…無論大仇小仇,凡有染指,一個都不放掉嗎?
“蔣,蔣先生?”齊香哆哆嗦嗦,神情恍惚道。
蔣金楠心有余力不足道,“我想,他大概從返回蘇杭的那一天起,就決定好了。”
“他寧軒轅要將蘇杭,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全部洗一遍。”
“其中,只要涉及周家的慘案,不管助紂為虐,還是落井下石,一個都跑不掉。”
齊香瞪大眼睛,這豈不是準備,殺穿蘇杭?
遙想初次相遇。
那個年輕男人,閑庭散步,語氣飄渺,對付你一個齊香太無趣,我打算橫推你們五姓!
當時,她齊香嗤之以鼻,不屑一笑。
如今后知后覺,齊香終于頓悟了。
原來,他真有底氣,敢橫推過來!
許久,蔣金楠喃喃自語道,“我,還想試試這最后一次,存亡之際,由不得心疼了。”
齊香疑惑不解,看向蔣金楠。
先前,沈劍提及了寧軒轅,在他家的時候,連武協的人都敢動。
而且。
那股目空一切,藐視天下豪雄的姿態,未必在虛張聲勢。
蔣金楠考慮良久,不管這個人,是不是真敢將武協踩在腳下,如今,只能懇求武協介入了。
“我準備投保一千億,請武協的人,下來幫忙。”
武協自成一家,如日中天。
麾下更是高手如云,即使一個分部解決不了,只要兩方結下梁子,就會越扯越大,最終禍水東流。
引導武協龍顏大怒,出重拳,阻擊寧軒轅。
齊香已經不知道怎么辦了,于她而言,活著,才有未來。
現在不是心疼家產的問題。
“我,我都聽你的,就這么辦。”齊香頭點得如小雞啄米似的。
蔣金楠沒再說話。
武協在蘇杭沒分舵,倒是鳳天省,有分部,而且聽沈劍的意思,他那個準女婿蕭玄,已經請人去了。
鳳天省。
市區廣場。
一座高達數十米的銅像,就這么大庭廣眾,擺在無數鋼鐵建筑,環繞的中心位置。
四方車水馬龍。
每次途經此地的行人,路過雕像,都會不由自主的看上兩眼。
縱然這是一座冰冷的雕像,可,那股英姿勃發,不受歲月風霜洗禮,從而未見褪色半分的蓋代氣勢,果真能令人過目難忘。
青金蟒袍。
家傳王刀。
一手指天,一手朝地。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風采之炙盛,讓活在當世的凡人,不由自在得幻想起,百年歲月之前,這座雕像的本尊,該是何等的絕代驚艷,氣吞萬里山河如虎?!
不多時。
一輛車停靠在附近。
年輕男子先邁左腳,繼而身披裘皮大衣,雙手負后,站在雕塑前,靜靜得凝視著眼前的雕像。
大衣胸口,還別有一枚銀質徽章。
這是屬于他的榮耀,自然日夜佩戴。
本名袁天策的他,長相并不出眾,倒是天生的鷹鉤鼻,令他氣質極其鋒芒,二十出頭,風華正茂。
“從小,我就聽著你的故事長大,聽著聽著,驀然回首,我竟已二十一歲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袁天策伸手撫摸雕像。
衣錦還鄉,故地重游,明明該高興,可,他的語氣里,非但玩味至極,甚至突然覺得,這座雕像,有點礙眼了。
確實礙眼。
他袁天策,作為近些年,鳳天省走出去的習武奇才,深得武協器重,年紀輕輕就拿到了銀質徽章。
假以時日,一旦成長起來,未來前途難以估量。
到了那天,他袁天策才是鳳天省,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這天上地下,鳳天省境內,應該以他袁天策為尊。
鐺鐺鐺!
袁天策食指敲了敲銅像,自言自語道,“不久的將來,你就會發現,自己不配代表鳳天了。”
“取代你的人,是我。”
誰說,今不如古?
一個百年前的人物,憑什么繼續享受著凡人的瞻仰?
他作為當代英豪,也想搶這份殊榮。
“蕭玄那邊出事了,聽說有人敢公然羞辱九千歲,囂張得很。”一位隨從,貼身過來,匯報道。
“找死。”袁天策眉頭繃緊,勃然大怒。
九千歲乃武協總教頭,在他心中,是如同神靈般的人物,誰敢褻瀆?
“另外這個人,要對付蘇杭本土幾個家族,更有意思的是,這幾個家族,準備投保一千億,求咱們武協介入。”
這句話。
引起袁天策極大的興趣,小小蘇杭,竟有如此狂徒。
袁天策捏了捏胸口的銀質徽章,暗中忖思。
如果他下場斬了這個狂徒,然后示意這五姓家族,向上面高層稟報,是由我袁天策引薦他們入會的。
那,豈不是大功一件?
關于這個狂徒,以他的實力,勉為其難,一巴掌拍死,應該不算難事,這簡直是掉下來的大功一件啊。
“這賊子,叫什么名字?”袁天策問道。
隨從瞧了眼,近前的巨大雕像,笑道,“也姓寧。”
“哦?”
袁天策哈哈大笑,“莫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寧姓賊子,該不會是你的后人吧,有點意思。”
他伸手拍拍雕像,肆意大笑。
有些話,他不敢當眾說。
野心必須有。
“鳳天省遲早會以我為尊,你,過時了。”
袁天策轉身即走,幾步之后,回頭再看兩眼,同時嘴角噙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少帥寧河圖,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