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杭。
冬至縣。
這地方,雖然隸屬蘇杭管轄,不過因為距離主城區甚遠,這些年,倒是沒沾蘇杭多大的光,從而有任何建設性發展。
但,此縣。
風景之美,堪稱舉市之最。
小小的縣城,由數座大山全方位圍繞,群峰環峙,綠浪如海,四季不衰。
一條清澈可見沙床鵝卵石的大河,貫穿全縣,被本地人贊譽為母親河,每年晚冬,河邊結冰之后,能在上面行走,奔跑。
四十分鐘的路程。
不長不短。
臨近母親河,寧軒轅示意袁術停車,上個禮拜,冰面就出現了,此時,河中心,人影不少。
有七八歲的稚童,扎堆一起,競相奔跑。
有老人搬來小馬扎,坐在中心鑿冰垂釣。
也有小年輕,你儂我儂,大庭廣眾之下,公開秀恩愛。
寧軒轅站在河邊,用腳踢了踢冰層,旋即點了一根煙,“十多年了,這條河還是一塵不變。”
他們全家,住在靠近縣城的村里。
非必要情況下,很少進縣。
畢竟,來一趟縣里,都要破費不少。
當年,家境并不富裕的他們,能節省一點,是一點。
也倒自家孩子爭氣,本該在縣城上完普通初中的兒子,因為成績優異出類拔萃,臨時換校,特招進了市級中學。
那段時光。
是老爺子和義母,最開心的階段。
似乎,走來都帶著風兒。
沿河邊一路直行,縱然過去了十年,關于縣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依舊在腦海里,記憶猶新。
沒多久,便是抵達曹真提前交代的地點。
因為冬天冷。
沒什么事的前提下,大多數人都喜歡賴床,剛靠近某座旅館門前的早餐鋪,他就看見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兩鬢微白,低頭喝粥的曹毅。
有說有笑,臉上始終洋溢著一股自信氣息的曹康。
以及,那個穿金戴銀,巴不得別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身價不菲的中年婦女,曹康的母親,安蘭。
寧軒轅挑起眉毛,笑容玩味。
與此同時。
前一秒還在開懷大笑的曹康,也意外發現了早餐鋪外,千呼萬喚始出來的寧軒轅。
曹康默不作聲得用胳膊肘,拐了下坐在旁邊的父親。
曹毅起先一頭霧水,等順著曹康的視線,終于瞧見了一別十年,終再相遇的寧軒轅,當場就板下了臉。
“哼。”
曹毅重重冷哼了一聲,留給寧軒轅一道刻薄,冷漠,甚至打心里就看不起的眼神。
和當年,并無兩樣。
“讓他在門口候著,咱吃完了再說。”
曹毅漫不經心得吩咐了一句,然后嘀嘀咕咕道,“一個晚輩,竟然讓一眾長輩等他出現,還等了好幾天,真是好大的架子。”
“他從小就是個沒教養的孽種,你就算苦口婆心,磨破嘴皮,勸他好好做個人?但,老三這野兒子,會聽你的?”安蘭一五一十得勸慰道。
曹毅呵呵冷笑,“還是我兒子懂禮數,曉做人,一番比較,不知道將這孽種,甩到哪里去了。”
“這不是廢話?”
安蘭沒好氣道,“你以為,什么同齡人,都如咱家康兒這般優秀?”
曹康坐在旁邊,笑而不語。
“哥,你啥時候回來的?”
旅館門口,忙碌了一夜,才起床的曹諾,揉著脖子剛下樓,就看見了寧軒轅,于是驚喜道。
寧軒轅投去一道溫和的笑容,“剛到。”
“吃飯沒?”
“馬上中午了,等會再吃。”
曹諾撇撇嘴,余光瞥見早餐鋪里的曹毅幾人,忍不住蹙了蹙眉頭,然后吐吐舌頭,表示很無奈。
“不用管。”
寧軒轅敲敲曹諾的小腦袋,剛要轉身離開。
不遠處,吃完早餐的曹毅一家子,已經走了出來。
曹康雙手插袋,一馬當先。
曹毅夫妻,慢慢悠悠,緊隨其后。
“你這大忙人,既然回來了,怎么都不親自過來,跟長輩們打個招呼?”曹康中途討了支煙含在嘴邊,然后客氣得遞了根給寧軒轅。
不等寧軒轅動作。
一拍腦袋,故作恍然大悟道,“我給忘了,這是進口煙,你抽不慣。”
言外之意,是在暗諷寧軒轅還沒資格抽這么好的煙。
眼疾手快,迅速拿出另外一包,明顯低了數個檔次的香煙,從中抖出一根,嘿嘿笑著遞向寧軒轅。
寧軒轅淡淡撇了眼,無動于衷。
“怎么?”
曹康當場蹙緊眉頭,臉色一沉,趾高氣揚道,“表哥遞煙給你,還不樂意了?”
“是看不起我,還是覺得自己長本事了?”
“好心當做驢肝肺,哼,你也是,真以為自己客氣了,別人就以相同的禮貌,對待你嗎?”
曹毅重重咳嗽兩聲,現場教育道。
曹康不痛不癢收回香煙,權當剛才的事情,沒發生過。
湊巧。
韓翠也走了出來,瞧著寧軒轅孤身一人,神情訝異,“小秋吶?”
“她沒來。”寧軒轅道。
韓翠低低哦了聲,倍感失落。
剛要轉身回旅館叫老曹起床,已經琢磨出門道的安蘭,眼神古怪道,“喲,聽這話的意思,你這兒子,有戀愛對象了?”
不等韓翠開口,連忙搶話,并陰陽怪氣道,“你這兒子,來路不正,性格又有缺陷,咋還能找著女朋友?”
“不會是,你們母子倆,故意演戲,忽悠我們的吧?”
一句話,讓氣氛再次僵了下去。
安蘭就喜歡對方下不了臺的感覺,咳嗽了兩聲,剛要開口,一道怒斥,猛然炸響。
“一個沒見過半點世面的潑婦,哪來的優越感,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
中氣十足。
嚇了安蘭一大跳。
深吸數口氣,這才發現是寧軒轅身后的袁術開口了,不過,這人從頭到尾沒吱聲,相當沒存在感。
這么一吼,的確嚇到了她。
“你怎么和我母親說話的?再者,這里有你什么事?”曹康護母心切,一步跨前,針鋒現對道。
袁術同步上前,雙肩聳動,一陣骨骼活動,噼啪作響,“我能一只手捏死你,信嗎?”
曹康,“…”
袁術居高臨下,目帶煞光,像是黑云蓋在曹康的頭頂,以致于他半點說不出話來。
嘶嘶!
好恐怖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