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鵬張大嘴巴,撲面而來的冷風,絡繹不絕。
以致于他四肢僵硬。
滿臉尷尬。
先前還在臆測,寧軒轅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既沒房,又沒車,甚至連日常生活都拮據不堪。
豈料。
轉眼間,這家伙,竟然拿出了一輛頂級商務車。
“義父腿腳不方便,這幾天怕其他車坐著不舒服,故此,新提了一輛。”
寧軒轅聳聳肩膀,認真說道。
很平淡,很自然的語氣,既沒有故作炫耀,又沒有高高在上。
其實,到了他這個層次的人物,還真沒必要和跳梁小丑,一般見識。
再者,他說的都是實話。
也算是今天過來的人是義父,于他有養育之恩,否則,換做任何人,都沒資格讓他親自開車接送。
“呵,呵呵。”
陸鵬回過神來,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曹叔有你這個孝順兒子,真是有福氣啊。”
寧軒轅沒再吱聲,他從曹真手中接過行李箱,“等著回去和你喝兩杯吶,別耽誤時間了。”
曹真眼睛大亮,頻頻點頭。
于他這把老骨頭而言,家事國事天下事,都沒喝酒這件事大。
剛才還指望著,她眼中無比優秀的男朋友陸鵬,能夠大顯神威的吳欣,此時此刻,俏臉滾燙,滿是尷尬。
誰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萬中無一,人人艷羨的稀缺貨。
現在被寧軒轅突然壓了一頭,心中失落的同時,更多的是羨慕嫉妒恨,其中嫉妒,占據多數。
本想求助曹諾。
奈何,曹諾比她這小丫頭,還要沉默。
吳欣眨了眨眼睛,死死得盯著寧軒轅,看跡象,似乎在尋找反擊的機會。
畢竟她男朋友丟了這么臉,場子,自然要找回來。
幾人紛紛上車,陸鵬也死皮賴臉的湊了進來。
寧軒轅主駕,曹真副駕。
勞斯萊斯之所以能成為頂級車型,外形,工藝,當然沒話說,但內飾,也照樣可以稱之為獨樹一幟。
陸鵬兩眼放光,左摸右摸。
反倒是緊密關注著寧軒轅一舉一動的吳欣,發現前者,在點火踩離合的時候,有那么一絲不熟練的味道。
寧軒轅許久不開車,往日都是專職司機代勞,其實情有可原。
不過,滿心嫉妒的小丫頭,還是道出了一句不合時宜的問題,“看你開車的動作非常生疏呀,這車…不會是你租來的吧?”
一句話,讓車中氣氛,極其怪異。
寧軒轅懶得搭理,要不是看在當年吳叔挺照顧他的份上,直接請她下車了。
然而,吳欣繼續得寸進尺,“你不反駁,就是默認了?!”
“我就說嘛,這車幾千萬,你怎么可能買得起?”
莫名歡欣鼓舞起來的吳欣,拉著陸鵬的手臂,就左搖右擺道。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曹真咳嗽兩聲,聽語氣,有點不高興。
吳欣撇動嘴巴,故意靠向曹諾,表現出一副,兩人極為親昵的姿態。
這丫頭,非常精明。
意識到自己可能惹曹真不高興了,連忙搬出曹諾做擋箭牌,曹真果真沒繼續計較,權當剛才什么都沒發生。
陸鵬坐在左靠窗位置,一眨不眨打量著開車的寧軒轅。
他其實。
也在懷疑,寧軒轅這車,是不是真的租來的?
畢竟,這年頭,打腫臉充胖子的年輕人,比比皆是。
哪能個個都像他陸鵬這么年輕有為?
只是。
當這輛車,離開站臺,一路向北,先入市中心,再進黃金地段,然后那座全市聞名的高檔別墅群,也近在眼前的時候。
陸鵬猛然緊張起來。
未名湖畔。
傳說中本土權貴居住的高檔別墅區,一般沒點大勢力的人物,根本沒辦法在這里買房子。
這家伙…
“你是不是走錯路了?”吳欣又多嘴了一句,不過被陸鵬及時制止。
今天秦秋帶青青出門遠游了。
寧軒轅正好有空接曹真。
本想著趁今天清閑,好好做個家宴,同時也方便和曹真談談心,可惜,事與愿違,與之同行,且喋喋不休的吳欣讓他很煩躁。
等會安排好義父,義母的住處,先在外面簡單吃個飯,等打發走了吳欣和她的小男友再說。
一車人。
其實除了曹真穩坐如泰山。
韓翠,曹諾,陸鵬,吳欣,均是有了很大的情緒變化。
此前。
沒人想過,他竟然住在這么高檔,奢侈的小區里面。
“軒轅,你是買了這里的房子嗎?”最終,還是韓翠主動詢問了。
她這一開口。
曹諾,陸鵬,吳欣均是挺直腰桿,緊密關注。
“是的,義母。”
寧軒轅笑了笑,然后落落大方道,“如果喜歡的話,以后你和義父就住這邊了,房間管夠。”
韓翠深吸一口氣,感覺很不真實。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曹真哈哈笑道。
這倒是實話。
幾人下車之后,寧軒轅本著盡地主之誼,客客氣氣的引領曹真等眾參觀。
曹諾中途偷偷瞧了寧軒轅幾眼,心中不知為何,有點不甘,有點挫敗,也有點埋怨自己情竇初開時的任性和盲目。
他,活得越好。
她,越自卑。
猶記得,當年的他,背著行囊踏上參軍征途的時候,還會感情真摯得叫自己一聲諾丫頭,然后說著很多珍重的話。
可,她連送他最后一程的機會,都沒爭取。
那時候,他的離開,她以為對自己而言,是一種值得歡天喜地的解脫。
今時今日。
她才幡然頓悟,那不是解脫,而是失去。
一種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卻在歲月中無聲溜走的徹底失去。
曾經。
曹諾總以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渴望成年之后,能夠找到真正屬于自己的幸福。
而不是被父親一意孤行,強行讓她傾心于寧軒轅這個窮酸小子。
甚至幻想過,帶著比他優秀十倍,百倍的意中人,站在他寧軒轅面前,自己露出驕傲笑容后的畫面。
現在…
她再也聽不見,他親口叫自己一聲諾丫頭了。
待自己完成人生必有一次的婚禮。
她和他的關系。
真的就到了淡如止水,不起波瀾的境地了。
悔不悔?
怨不怨?
有些東西,只有曹諾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