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直忙到晚飯前時分,才一身疲憊的從炮制小院走了出來。看到文昌魚的時候,神情一頓。“丫的,這是哪里來的?”“沐郡王特意讓人從閩南快馬加鞭送來的啊!”董雷很無奈,拿著把刀圍在盛著文昌魚的大木桶邊上團團轉,“娘子,這魚到底該怎么做啊?”“做?做毛線啊做!”顧長生一個巴掌就朝著求夸獎的元寶拍了過去。丫丫的,那可是文昌魚,那是國家二類保護動物,眼瞧著差點兒沒下了她的鍋,這可真是作孽啊!“長生娘子,你打我干嘛?”摸著被打的頭,元寶丈二的和尚摸不著北啊,為嘛他總是最冤的那個?“元寶,告訴你家爺,可別送魚了。”顧長生疲憊的癱坐在椅子上,任由小翠幫她揉肩。“長生娘子,這可是我家爺的一片心意,咱可不能這么打擊人…”元寶公公急的都快哭了,他家爺對長生娘子這么這么的上心,怎么長生娘子依舊是這么一副油潑不進的模樣?真替他家爺憋屈的慌啊…“行了,別在我這哭天抹淚的,我可是煩著呢!”顧長生揮斷元寶的自怨自艾,問道,“今天胡秉志不是出藥了嗎?怎么樣?成果如何?”顧長生不提這個還好,她一提這個,元寶公公一拍大腿就大聲叫了起來,“娘子你是不知道!”“我是不知道!”顧長生點了點頭,她只露頭看了一眼,就回去接著制藥了,她知道才有鬼。“上品!是上品!胡秉志那個老不死的炮制出了上品的三七,那可是滿城嘩然,一眾的藥商像是蜜蜂見了蜜一樣圍著他們團團轉,又是包下攬勝樓慶祝,又是請人喝酒的,那場面,就差敲鑼打鼓普天同慶了。”顧長生聞言眉頭一皺,“上品啊,想不到胡秉志還真有幾分能耐。”“可不是,長生娘子你是沒見著,那個焦方毅可會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了,直接把胡一海給氣病了過去,現在還躺在家里下不來床呢。”元寶憤憤不平的講訴,好歹他也算是和胡一海放過同一把火的人,看他遭殃,難免憤憤。“不過長生娘子你放心,我已經給攬勝樓的掌柜的打過招呼了,那酒菜錢一定會收的足足的,保證狠狠的宰焦方毅他們一頓!”“額…”顧長生聽此,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干的漂亮啊元寶!沒想到你正事兒上不過心,這些偷雞摸狗落井下石的勾當倒是干的分外老練啊。”“長生娘子你這是夸我呢還是損我呢?”元寶抹了抹鼻子,有點兒不好意思。“夸你呢,別懷疑!”顧長生莞爾一笑,吩咐董雷別糾結那文昌魚了,趕緊的擺飯。一頓飯吃的心滿意足,顧長生聽小肉包子背了兩篇文章,略緩過來勁了。“元寶,所有的藥商都去給焦方毅和胡秉志慶祝了嗎?”讓小翠重新給她后背傷口換了藥,顧長生問向元寶。“讓我想想啊…”元寶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好像就剩下一個頭發眉毛都花白的老頭,他沒去,我還跟他說話來者,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藥商。”顧長生一聽他這描述,斷定他所說之人正是嚴老,略點了點頭。“元寶,去通知胡一海,就說我明天出藥!”顧長生一邊說一邊重新往炮制小院走去。“娘子你這是要連夜趕制嗎?”元寶跟在她身后問。“是啊,讓人空歡喜太久,那就太有失厚道了,娘子我這么厚道的人,怎么會干這么不厚道的事兒?”“娘子所言甚是。”元寶很贊同的點了點頭,轉身去傳話去了。顧長生一人在炮制小院加班加點忙活了一整晚自是不提。第二日一早,胡一海就領著柳州醫行的一眾醫者守在了顧長生炮制小院的門口。雖然明知取勝無望,可他們一致的認為,好歹也不能輸了陣勢。焦方毅和胡秉志得知了這廂動靜,也都趕來湊熱鬧,一看柳州醫行眾人臉色都不大好,忍不住的就有譏笑出聲,“用得著興師動眾弄這么大陣仗嗎?搞的跟真事兒似得!”“你!”攙扶著自家父親的胡天冬聞言就想嗆聲,卻被胡一海一把拉住。“我怎么了我?看到我身邊的是誰了嗎?正是你們的親叔父,胡秉志胡太醫!就連嚴老都評價他說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你們還有什么話說?”焦方毅一臉自得的指了指胡秉志,完全的一副小人得志嘴臉。直看得柳州醫行眾人咬牙切齒卻無言以對。“焦行首難道就不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的下一句?”顧長生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抱著五個藥罐推門而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焦方毅哼了一聲,不屑的看向顧長生,這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真當他是個酒囊飯袋呢?“對啊,可是很抱歉,我顧長生連讓你們風騷百年的機會都不想給你們了!”顧長生瞄了一眼依舊被藥童攙扶著站在不起眼處的嚴老,勾唇一笑,“在我顧長生眼里,江山代有才人出,后一句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信不信老娘我立刻就把你們這朵還沒掀起的浪花拍死在沙灘上?”泰州醫行以及藥商們聞言,頓時傳來了一陣的譏笑聲。“笑話!顧長生,空口說白話,你也不怕閃了舌頭!”這下還沒等焦方毅出聲,胡秉志冷哼一聲,接了嗆。炮制出上品藥材,本就有一定幾率,胡秉志原本以為這次比賽未必能成功晉級上品炮制師傅,奈何天佑他胡秉志,他竟然成功了!是以此時他正是志得意滿之時,哪里容得下顧長生這般明目張膽的挑釁!“胡太醫啊,我是不是空口說白話,自然有事實說了算,就是不知道胡太醫的心臟夠不夠好,能不能直面這慘淡的人生?”顧長生一邊說,一邊對著靜候在門口的小翠道,“小翠,趕緊的,去拿我研制的速效救心丸備用,省的一會兒鬧出來人命,那可就不大好了。”眾人聞言,又是一陣譏笑出聲,唯有小翠聽話的連忙施了一禮,退下去拿藥了。“瞧她這樣子,倒向是真有那么回事似得。”焦方毅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狂妄小兒,當真口無遮攔!”胡秉志也譏笑幾聲,背過身去,頗有幾分大家風范的不與顧長生計較。“哈哈…當真可笑,于醫藥為伍半生,我還是第一遇到敢對上品炮制師傅如此不客氣的人,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知者無畏啊…”“正是,正是!”“…”此起彼伏的譏笑聲中,嚴老在藥童的攙扶下緩緩上前,“既然娘子已經出藥,且隨老夫前往展藥臺吧!”顧長生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跟著嚴老離去。徒留適才還譏笑不停的眾人面面相覷。“嚴老這是做什么?上品炮制師傅已然問世,還這么正兒八經的…”“是啊,難道…”“難道什么啊難道,還不趕緊的跟上去看看!”亳州藥商會嚴老那可不是浪得虛名,多少人踏破了門檻都求不得一見,那可是當世之間了不得的炮制師傅也是鑒藥大師,德高望重的他老人家如此這般鄭重其事,倒是讓藥商們心中敲起了小邊鼓,那是連忙跟了上去。“倚老賣老!”焦方毅不屑的沖著嚴老的方向唾了一口。胡秉志不滿他如此行徑,可站在同一立場倒也沒說什么,率先向眾人離去的方向跟去。展藥臺上,顧長生抱著五個小藥罐哈欠連連的走了上去。“五大藥簍子就炮制出來這么五小罐子三七,嘖嘖…”“藥貴精而不貴多,想必焦行首聽過這句話吧?”顧長生打了個哈欠,挑眉睨了焦方毅一眼,轉臉對上藥商們,“鑒藥的藥商們上來吧。”隨著她的音落,果然有幾位負責鑒藥的藥商上場,于鑒藥而言,藥商們遠比醫者們更精于此道。顧長生站在臺上,望了臺下圍觀的熙熙攘攘人群一眼,伸手緩緩打開了第一個藥罐。剎那之間,濃郁的三七藥香從小藥罐口散發開來。“好濃醇的藥香!”下面的一個藥商狠狠的吸了一口,頓時雙眼大睜,忍不住的開口。鑒藥的藥商更是爭先恐后的上前,將那個小藥罐團團圍住。“上…上品!”不知是那個鑒藥的藥商,率先磕磕巴巴的說出了這么一句。臺下不敢置信過后頓時一片嘩然,焦方毅和胡一海的臉色立時變的漆黑無比。上品!竟然是上品!長生娘子!當真讓人刮目相看!眾人看向顧長生的眼神頓時前所未有的火熱了起來,恨不得現在就上前,將她拖走的炙熱眼神中,顧長生好整以暇的又打了個哈欠,“不過是些殘次品,拿出來僅供大家一樂。”眾人聞言,那是各個膛目結舌!上品!上品殘次品!上品等于殘次品!不是他們的認知出了問題,就是他們的耳朵出了問題,再要不就是長生娘子的認知出了問題!總之,上品和殘次品這種風牛馬不相及的概念,完全是不能拿到一起比對的,更何況是畫上等號?“既然要把炮制出上品藥材的胡太醫拍死在沙灘上,那我豈能用上品來壓上品?”顧長生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邪惡的笑意,伸開第二個小藥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