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恩重看娘親不肯說,便也不好再多問了。
兩人各懷心事,默不作聲的回了相府。
懷著心事的,還有蘇相。
相爺坐在書房里,面前擺著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女子,一襲青衣,執著長劍,站在花樹下。
漫山遍野的梨花中,她亭亭而立,長發高束,不施粉黛,明眸皓齒,卻是漫山遍野的梨花都不及她靚麗。
男人略略有些枯瘦的長指,輕輕撫上她的發絲,她的臉龐,嘴角噙著笑意,整個人有著一種不同尋常的溫柔。
不知為何,阿妍,這段時間,總是會夢見你,上次感覺還見到你了,很像很像…
阿妍,我這是得老年癡呆產生幻覺了吧,你明明就在天國好好的,又怎么會落入了人間。
不過,我認了個干兒子,他的眉眼間,倒是與你有些相像。
哦,與你相像的女子,是我干兒子他娘。
我昨晚竟然夢見了你是我干兒子她娘,你說可笑不可笑…
阿妍,如果當初我們結成親,咱們的孩子,也該有這么大了吧。
阿妍,你有什么想說的嗎,我就是,突然間,好想好想你…
男人不知喃喃自語了多久,最后一頭趴在了桌子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李管家輕輕走了進來,看見爺身上有著淡淡的酒味,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不由得輕輕嘆了一口氣。
當初,夫人剛去的前幾年,爺經常會這樣子抱著夫人的畫像睡覺,可是,這么些年過去了,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子了,怎么…
李管家狐疑了一下,趕緊輕輕的將自家爺扶回了里間床上休息。
蘇恩重覺得今天在街上受了委屈,受了大委屈。
她好好的相府唯一的一個姑娘,當街被人指責姨娘所生卻沒辦法反駁一句。
娘親為這個家操持勞碌了這么久,為什么還不能扶為夫人。
就算爹爹不想讓娘親做夫人,也得為她這個女兒想想啊。
蘇恩重走到書房門口,咬著唇想,就算撒嬌打潑耍賴,今天也要想辦法讓爹爹扶娘親為相府夫人。
聽著那些女人們左一個狐媚子,右一個妖艷賤貨,她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爹爹的書房一般不讓人進,就算她這個女兒也不例外。
她很少進爹爹書房。
此刻,因為肚子有氣,想也不想,便推門走了進去。
卻發現里頭沒人。
她狐疑的走了過去,卻見爹爹的桌上擺著一幅畫。
畫上畫著的人,就像,就像是今天在紅繡坊里跟娘親叫囂上的女人。
蘇恩重瞪著眼,不敢相信的,一把拿起了桌上的畫像,仔細察看。
雖然畫像上的姑娘年輕,可是,這眉眼,這表情,這五官,這身段,就是年輕一版的那野蠻女人啊!
爹爹怎么會有那個女人的畫像?
爹爹不肯將娘親扶正,卻年年去祭拜那位未過門的準夫人,這位,不會就是那位準夫人的畫像吧?
聯想到娘親今天對那女人尖銳的沖動的反應…
不會是…
蘇恩重陡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整個人如遭電擊,瞪著眼珠子呆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