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一眼神閃了閃。
在溫然說，希望她和顧愷做不成戀人，也能做朋友的時候，她心里莫名一疼。
“然然，我答應了你哥，住回之前的別墅。”
她的聲音低低地，不難聽出，語氣里摻雜著她內心的矛盾。
若非為了瞳瞳，她定然不會答應顧愷，重新住回那里。
溫然眸底閃過一絲微愕，但很快，便被溫柔的笑容替代，她輕快地說：“一一，你住回去就對了，瞳瞳可以每天來找陌陌她們三個玩。”
“嗯。”
白一一的話音落，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來電，是串數字。
她眉心輕皺了下，按下接聽鍵，輕輕地“喂”了一聲。
“白小姐，我是陸之洐。麻煩你來一趟警局，接你媽媽。”電話里，陸之洐的聲音傳來，白一一臉色微變了下，聲音多了一抹情緒，“好，我一會兒就到。”
掛了電話，白一一站起身，對溫然說，“然然，陸警官打電話催我了，我就不帶瞳瞳去了，讓她在這里玩，我一會兒回來接她。”
“媽媽，不要走。”
瞳瞳聽見白一一說要離開，立即從沙發上滑了下來，跑到她面前，雙手緊緊地抱著她一只手臂。
白一一被瞳瞳的行為怔住。
瞳瞳仰著小臉，可憐兮兮地望著她，那表情，看在白一一眼里，心臟像是突然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揪住了一般，痛得呼吸一窒。
她下意識地抿緊了唇，看著瞳瞳那雙寫滿了不舍和怕意的眸子，深吸一口氣，柔聲解釋：“瞳瞳，媽媽去接外婆，一會兒就回來。”
“媽媽，不會回來。”
瞳瞳小嘴扁了扁，一臉委屈。
上次，媽媽把她送到姑姑家來，就自己離開了，然后好久都不回家。
她每天想媽媽，每天給媽媽打電話，發語音。好不容易才媽媽盼了回來，爸爸說，她不能讓媽媽走的。
“一一，你離開的那些天，瞳瞳每天都念著你，說要找你，她應該是害怕你再走了不回來。”
溫然心疼瞳瞳的懂事，更心疼瞳瞳的害怕。
白一一眼里掠過一抹自責，蹲下身子，抬手撫上瞳瞳五官精致的小臉蛋，和瞳瞳目光平視，十分溫柔地說：“瞳瞳，媽媽跟你保證，接了外婆就回來接你，你在姑姑家，和弟弟妹妹們玩，好不好？”
“瞳瞳，你媽媽不會騙你的，她一會兒就回來，相信姑姑。”溫然也幫著白一一作證。
瞳瞳抬起小臉，看看溫然，又看看白一一，然后很認真的想了想，才不太情愿的點頭。
“媽媽，瞳瞳等你。”
她抿了抿唇，輕聲說。
白一一眉間綻放出溫柔的笑，低頭，在瞳瞳額頭上親了一下，才站起身來。
“一一，你不讓我陪，那就讓青風送你去警局吧。”
“我想自己開車去。”白一一離開的時候，把她的車低價賣了。
她現在沒有車，但她不想讓青風送，她有些話，想單獨和她媽媽談。
溫然似乎看出了白一一的心事，溫和地笑笑，“好，那你去車庫選輛車，讓青風給你鑰匙。”
白一一和陸之洐道了別，帶著白玉勤來到車前，給她打開車門，有些生硬地說了句：“上車吧。”
白玉勤看著白一一的眼神充滿了內疚和復雜，從白一一的表情和語氣里，她就知道，她還怪自己。
她沒有資格讓女兒原諒，因此，一直沉默。
幾分鐘后，白一一把車停在路邊，從后視鏡里看著坐在后排的白玉勤，語氣有些冷地說：“我會繼續留在G市，并且住在之前的別墅里。”
“一一，你終于想通了，不離開了嗎？”白玉勤激動地看著白一一，她剛才見到白一一，雖然心里在想，她是不是想通了。
可嘴上沒敢問出來，怕她不理自己。
上了車，一一不說話，她也不敢開口。
白一一的心疼了一下，因為白玉勤的那分激動，和她小心翼翼的態度，她分明該恨的，可她卻恨不起來。
即便白玉勤當初幫著傅經義傷害過溫然，也傷害了顧愷，但她是她的媽媽，和傅經義不一樣。
她從小都是在媽媽身邊長大的，她做過再多錯事，她都不可能真的對她不管。
那天的離開，她心里其實清楚…
“我不會離開，做錯事的人是你和傅經義，我不能因此剝奪瞳瞳的快樂。我住在之前的地方，是為了讓瞳瞳離然然家近一些，也時刻提醒我自己，我是你和傅經義的女兒。我欠溫然和顧愷的，這一輩子都還不清。”
她欠他們的，真的是永遠都還不清。
白玉勤臉上泛起一絲蒼白和自責，“一一，對不起，是媽媽害了你。我已經跟阿愷解釋過了，當年的事和你沒有關系，他就算現在還生氣，也不可能永遠生你氣的。”
“不可能永遠生我氣？”白一一笑得自嘲而悲涼，她轉頭，眸光冷冷地看著白玉勤，“媽，你早該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你做過的事，不可能一輩子保守住秘密不讓人知道。當初你就不該讓和我顧愷有任何的接觸。”
說到后面，她的聲音低了下來，語氣里的嘲諷被濃濃的哀傷替代。
她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可以如此痛苦。
可現在，她知道了，喜歡一個人，并非就能快樂。若早知今日，她一定不讓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動心。
白玉勤難過地喊：“一一，陸警官說，是顧愷打電話給他，說不追究當年的事，我以為，他已經不怪你了。我去跟他說，只要他和你在一起，我愿意坐牢，愿意為我自己做過的事…”
“夠了。”
白一一忽然打斷白玉勤。
她陡然拔高的音量，以及語氣里的惱怒，驚得白玉勤身子一顫。
看著她的眼神里，是滿滿的內疚和深深的悔恨。
看到白一一這么痛苦，這么憤怒，白玉勤忽然后悔自己當初給她和顧愷制造機會，她太相信黎恩了，從沒想過，有這么一天，黎恩會因愛生恨，把她牽連出來。
抿抿唇，她輕聲喊，“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