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見景曉茶沒接,他接過毛巾,又轉手遞給她。
景曉茶猶豫了下,接過毛巾,無意識地,一下下擦著頭發。不愿意讓自己的脆弱流露在外人面前,她一直倔強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
“張明輝現在我爸的辦公室里,我去把他接下來。”
“張明輝是誰?”
溫錦疑惑地看著顧愷。
“是張金磊的兒子。”景曉茶說了一句。
顧愷以眼神示意溫錦看著景曉茶,抬步出了辦公室,去樓上找張明輝。
溫錦走過去關上門,又返回沙發前,眸光平靜地看著景曉茶,“我那天聽阿愷說了,你媽媽的病情。”
“她不是因為生病怕拖累我,而是怨恨我,覺得我貪慕虛榮,為了錢害了張金磊和他老婆。害得張明輝成了眾人的笑話。”
景曉茶因為情緒激動,胸口劇烈起伏著,她臉上淌著淚,眸子里,卻滿滿的倔強。
溫錦眉峰輕凝地看著她,“你想多了,你媽媽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生命報復你?”
“你不懂,她其實從來不喜歡我。不管我怎么做,她都不喜歡我。”景曉茶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溫錦抽出幾張紙巾遞給她。
“她跳樓,是為了讓我把張金磊救出來。”
景曉茶接過紙巾擦掉眼淚。被淚水浸泡的眸子定定地望著溫錦,“溫總,您幫我個忙好不好?”
“什么忙?”
溫錦平靜地問。
“幫我想個辦法,怎樣才能讓張金磊不坐牢,那天他其實也想自首的。而且,他把背后的人供出來了,是不是可以看在這份上,不用坐牢。”
“這不是我說了算的,具體的,要依據當前法律,看到時怎么判。”溫錦沉吟了下,淡淡地解釋。
景曉茶臉色變了變,“我知道張金磊是罪有應得,他犯了事,就該為自己的行為買單。但我媽媽用自己的生命為條件,我也沒有辦法,那個張明輝,我現在也管不了。”
“你哥哥的兒子?他不聽你的嗎?”溫錦疑惑地看著景曉茶。
景曉茶苦澀地扯動嘴角,語帶自嘲:“是的,他不僅不聽我的,還跟他父母一樣討厭我。現在知道是我害了他父母,他都要恨死我了。”
“景曉茶,你該知道,張金磊就算坐牢,也不是你害的。是他自己種下的果,他自己必須承擔。如果你侄子真像你說的那樣,那更不能讓他跟張金磊那樣的父親,被帶壞了。”
“不。”景曉茶緊緊地抿著唇瓣,渾身都散發著倔強的氣息,“我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關系,只要張金磊能平安無事,張明輝跟著他。我就不欠他們了。”
從此后,她景曉茶和張家,毫無瓜葛。
她在心里對自己這樣說。
溫錦看著她臉上滑落的淚,分明是個脆弱的小姑娘,卻要倔強的把自己偽裝起來。
他不知道,她和她媽媽是怎樣的一對母女,但從她的話語里看得出,她還是很愛她媽媽的。
他忽然就想到了然然。
當年,他們的爸爸媽媽車禍離逝,他自己昏迷不醒的時候,然然是不是也像景曉茶這般,倔強的堅強著。
一想到然然,他的心就柔軟了下來,在心里輕嘆一口氣,“我幫你問問之洐,要是能讓張金磊平安無事,是最好。要是不能,你也不必內疚。他是成年人,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溫總,謝謝你。”
景曉茶對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溫錦手抬了下,終是沒有扶她。
“你媽媽的后事,你打算怎么辦,家里還有其他親人嗎?如果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
溫錦沉默了下,關心地問。
他和景曉茶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景曉茶提供的線索,還了他們溫氏藥廠的清白,挽回了他們許多的損失。
又因為她倔強的樣子,讓他總是想到然然,對她,便生了一絲惻隱之心。
景曉茶搖頭,“謝謝溫總,我自己可以的。”她從小到大,沒有事沒做過,三年前,她那個繼父死的時候,她哥哥張金磊正帶著老婆孩子補度蜜月,她老媽又生病住院。
后事就是她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一手辦的。
如今,她完全可以一個人操辦她媽媽的后事。
“那行,你給我一個銀行卡號,我把那筆錢打你卡上。”那天,溫錦就要把錢給也的,但景曉茶說不急。
她媽媽要在康寧醫院住院,她想著到時直接從這里扣。
“你借我十萬就行了,我以后還你。”景曉茶不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孩子,一點也不拜金。
溫錦覺得,她媽媽真是冤枉了她。
“把卡號告訴我。”
他掏出手機,準備記錄卡號。
景曉茶見他準備好,輕輕地念出一串數字,溫錦又問:“名字是你自己的嗎?”
“是我的。”
景曉茶點頭,外面走廊里傳來腳步聲,還有顧愷的說話聲,“你一會兒老實點,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交給警察。”
溫錦微微一怔,幾步走到門口,打開門。
顧愷揪著張明輝進來,不知是被他媽媽跳樓身亡那一幕給嚇的,還是被顧愷剛才給恐嚇的,張明輝耷拉著腦袋。
“姑姑,我不想進警局,不想坐牢。”張明輝看見景曉茶,也不罵她小賤人了,在顧愷松手的下一刻,便跑到她面前,雙手抱著她的腿。
景曉茶臉色變了變,看著雙手抱著自己腿,把臉埋在自己腿上的張明輝,眼里的冷漠終究還是破裂出一絲碎痕。
她緩緩抬起手,撫上張明輝的腦袋,“你不做錯事,警察就不會抓你。”
“我聽話,姑姑,我已經沒有了爸爸媽媽,又沒有了奶奶,你可不能不管我,你要是不管我,我會餓死的。”
景曉茶詫異的眨了眨眼,抬頭看向顧愷。
顧愷云淡風輕地道:“小孩子不能慣著,特別是男孩子,張明輝已經被他父母帶壞了,再不給他糾正過來,他這一輩子就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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