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顧愷點點頭,身子靠進沙發里。
他半小時前,在醫院吃過藥,這會兒隱隱有點頭暈,忍不住抬起左手,輕輕按摩太陽穴。
方芷薇從樓上下來時,見顧愷骨節分明的大手放在頭上,拇指輕按著太陽穴,她臉上露出關切之色:“阿愷,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嗎?”
“可能是傷口引起的,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吃過退燒藥。”
顧愷掀了眼皮,淡淡地看她一眼,垂眸時,視線停落在她手中的紙上。
“你在電話里怎么沒說你發燒啊?”
聞言,方芷薇立即皺了眉,一臉的自責。
她快步走到沙發前,沒敢伸手去摸他額頭,而是站在他面前,關心地問:“現在還發燒嗎?要不要我拿體溫計給你量一下?”
“沒事,我聽你那么急切的語氣,怕今晚不弄清楚,你會一夜都睡不著,就過來了。”
顧愷說話間,把手從頭上放了下來。
方芷薇神色微變了下,眉眼間的歉意并未散去,把手中的紙遞給他,坐回剛才的位置。
顧愷看完紙上的內容,俊美的五官籠上了一層陰云,平靜地看著方芷薇,正色道:“芷薇,寄這個給你的人,肯定是想挑撥離間你和白一一的關系。”
“那晚的事,我沒有告訴過別人。”方芷薇垂下眼簾,并不和顧愷目光對視。
她的語氣,很淡。
對于顧愷的解釋,并不滿意。
那種并不光彩的事,她怎么可能告訴別人。她只是告訴了溫然,顧愷這兩人。
但現在,居然有人知道,還指明,那天晚上的事,是白一一指使的,說有證據。
顧愷俊眉擰起,“芷薇,你還記得我說過,會查清楚這件事嗎?”
方芷薇抬頭看著他,并不說話。
顧愷想了想,斟酌地說,“我說會查清楚,不是敷衍你,是真的讓之洐調查了這件事。前兩天就想告訴你的,但因為阿錦藥廠出事,我這兩天忙得連睡覺的時候都沒有,就沒給你打電話。”
方芷薇抿著唇,眼里,有著質疑。
心里泛起一層細細密密的難過,要不是她今晚打電話問他,要不是她收到快遞上,顧愷怕是不會告訴她。
并非忙不過來這么簡單。
顧愷把手里的紙放到茶幾上,溢出薄唇的嗓音平靜中,帶著一絲涼薄:“那天晚上的事,實際上是錢松南干的。”
“錢松南是誰?”
方芷薇終于開口了,看著顧愷的眼神里寫滿著疑惑。
“錢松南,是我一個病人的父親,他兒子患了一種罕見的病,他在許多醫院看過,最后找來了康寧醫院。”
顧愷的語述很慢,似乎是怕說得快了,方芷薇會不懂。
“他兒子住院的時候,正好是我在意品軒打人的視頻,被上傳到網上的時候,那天你在醫院門口,說我們已經分手的話,他剛好聽見了。”
“我不懂,既然他知道我們已經分了手,為什么還要找人教訓我,說什么,我要是再纏著你,就毀了我。”
方芷薇臉上泛起一絲蒼白之色,那晚的事,她現在想起來,還有著害怕的。
顧愷輕嘆口氣,再開口,聲音里多了一絲溫和:“這件事說起來,是我牽連了你。錢松南是個十分卑鄙的人,我和白一一當年那一次,就是因他而起的。”
“一一?”
方芷薇越聽越不懂了。
不過,顧愷提到白一一,她臉色變了變。
自從晚上看見這份快遞的內容,她心里就各種猜測,原來,還真的是和白一一有關系的。
“嗯,所以,錢松南那天見到白一一,就想再占她便宜。我告訴他,白一一是我太太,他才因為他兒子的病,打消了念頭。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自作主張的找人去警告你。”
方芷薇聽到這里,忽然笑了。
燈光下,她的笑容帶著三分悲傷,兩分嘲諷。
“原來,是這樣的。”
顧愷眉頭微皺地看著她,“芷薇,我本打算等阿錦廠里的事過去之后,就告訴你的。沒想到,你會先收到快遞。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可能是錢松南寄給你的。”
沒想到,錢松南不僅威脅白一一,還在背后干這種挑撥離間的事,真是卑鄙到了極致。
“可是,錢松南為什么要這樣做?”
方芷薇不解的同時,心臟還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揪著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她感覺得出,顧愷是在意白一一的,雖然他把責任攬到他自己身上,在提到白一一的時候,都一句帶過。
可她的直覺告訴她,顧愷是故意不提到白一一的,他在保護白一一。
不管是今晚,還是上一次,他都是因為白一一才趕來她家解釋,念及此,心里的悲傷便不可自抑的擴散,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識地緊緊交叉而握。
顧愷眸子瞇了瞇,把方芷薇臉上的細微表情變化看在眼里,緩緩道:“錢松南和阿錦的藥廠簽了長約,有幾年的合作,但因為這次的事,錢松南要求解約,還讓阿錦賠償高額違約金,他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好在。”
“簡單的說,錢松南對白一一可能有齷齪心思,他想挑撥你和白一一的關系,借你的手,從而達到傷害白一一的目的,所以,芷薇,你不用理會他。”
“你這么肯定是他嗎?”
方芷薇淡淡地問。
顧愷皺眉,面色冷峻:“除了他,還會有誰?”微作沉思后,他又道:“你這幾天就當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沒有收到過快遞。我相信,不管是不是錢松南,都會給你打電話的。”
“你剛才說,陸之洐已經調查出來了,是錢松南,對嗎?”
方芷薇說這話時,眸光定定地看著顧愷。
顧愷點頭,“嗯。”
“行,我知道了。”方芷薇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站起身來,“阿愷,我聽你的,等幾天,看對方會不會給我打電話。你生著病,我就不留你了,趕緊回去吧。”
“好,你也早點休息。”
顧愷也起身,臨走前又說了一句:“明天帶方叔叔去康寧醫院做個檢查吧,我們雖然分了手,但還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