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塵回來的時候,溫然也剛到家幾分鐘。
回去的途中,她去商場買了點東西耽誤了十幾分鐘,因此,墨修塵到家時,她正坐在客廳的沙發里發呆。
“然然,想什么呢?”
墨修塵高大的身子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里。
溫然抬眸對上他噙著關心地眼神,她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微笑地問:“你那份驚喜還沒有準備好嗎?”
墨修塵深眸閃著笑意,低頭,在她嘴角輕輕一吻,笑著說:“快了。”
——明天!
“你剛才在電話里說有事,是什么事?”墨修塵轉了話題,關心地問。
剛才他問過小劉,小劉告訴他,然然去見了一個叫黎恩的男人。墨修塵只以為是那個黎恩不知好歹的拒絕了然然的好意,所以她心情不好。
張媽在這時端著菜從廚房出來,溫然輕輕一笑,說:“我們先吃晚飯,吃了飯,我再慢慢告訴你。”
“好。”墨修塵寵溺地摸摸她的腦袋,起身,牽起她的手進餐廳。
太平洋另一端的某個城市。
公寓樓下,江流靜靜地站在那里。
寒風吹在他線條剛毅的臉上,猶如刀子割著肉一般的疼。然而,他卻穿著單薄,只是一件羊毛衫,外面套著一件皮衣。
雙手插兜,梧桐樹下的他身影頎長挺拔中,透著令人心酸的孤寂。
今天,是他和墨修塵約定的第九天,幾天前的晚上,他也是在這里,和沈玉婷談話。
墨修塵給他十天時間,他給了沈玉婷七天時間。
其實,不只是給沈玉婷七天時間,他也給了自己七天時間,在這七天里,他一直在想,如果沈玉婷不答應他的求婚,他是不是真的放棄她。
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里,江流心跳窒了窒,薄唇抿成一條堅毅的直線,墨玉的眸,定定地看著朝他走來的那抹紅色纖影。
沈玉婷也隔著好遠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江流。
她走到他面前,停下。
寒風中,兩人目光對視,誰也沒立即說話。
許久后,還是江流打破了沉默,可能是等得太久的原因,他的聲音都染了一絲冷硬,“玉婷,你想好了嗎?”
沈玉婷看著他,唇瓣沉默地抿起。
七天前,他追來這個城市,不僅僅是給了她兩個選擇和期限,還把墨修塵召開記者會的視頻給她看了。
看到墨修塵那么驕傲冷情的一個男人為了溫然,竟然愿意講那么長的一個故事,她幾乎都能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原來,有些人,有些愛情,真的是拆不散,也搶不來的。
她做了這么多,可謂是手段用盡,到最后,只不過落得一場笑話,還有眾叛親離的孤獨。
一個人待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城市,沈玉婷除了每天的工作外,其余的時間,都用來思考自己是對是錯了。
江流只問了一句,便又安靜地等待她的回答。
他心里清楚,沈玉婷愛的人不是他,是墨修塵,可是,他愿意不計較她心里的人是誰,和她一輩子走下去。
眸光自她臉上移開,垂眸,視線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沈玉婷見他看著自己的腹部,她臉色微變了變,淡淡地開口:“江流,我不能答應你的求婚。”
江流俊顏一白。
高大的身軀僵住,生硬地問:“你還想繼續下去嗎?”
若是她還想繼續下去…
沈玉婷當然懂他話里的意思,她眼里劃過一抹傷痛,自嘲地說:“繼續,怎么繼續。阿流,你以為修塵不和我計較,真的是善良嗎?”
江流皺眉,“玉婷!”
“你聽我說完。”沈玉婷唇邊泛起一抹苦澀,悲涼的笑:“其實,我寧愿修塵反過來報復我,也比他把我完全當隱形的漠視來得好。”
沈玉婷抿抿唇,被風吹得眼睛有些發紅,“我這幾天,反復看了幾遍你給我的視頻,就像你說的,修塵和然然的感情,沒有人能插足進去。他們對彼此的愛和信任超過了對自己。”
江流眸光緊緊地看著她。
沈玉婷停頓了片刻,“江流,我對修塵死心了,不會再去自取其辱。”
“那你…”
江流不解,她既然不會再繼續想著拆散墨修塵和溫然,取而代之,又為什么拒絕他的求婚。
“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的求婚,因為我不愛你。
沈玉婷的語氣很平靜,似乎真想通了。她不想為愛繼續偏執下去,也無法讓自己愛上面前這個男人,她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
看見他,她就會一直想著墨修塵。
“玉婷,你肚子里有我們的孩子。”
江流還想勸說她,但沈玉婷心意已決:“江流,這個孩子也是你的,我不會擅自剝奪她/他來到人世間的權利。如果你愿意,八個月后再來帶走他/她吧。”
言下之意,中途這段期間,他別再來打擾她的生活。
江流臉色一變,下意識地喊:“玉婷,我留下來照顧你。”
“不要,我不想看見你,江流,你如果真想我走出來,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怕看見你,會控制不住自己,再做些瘋狂的事來。”
江流眼里閃過一抹痛楚,薄唇狠狠地抿了抿,點頭道:“玉婷,如果不聽不見到與過去有關的人和事,你就能重新開始一段生活,那我答應你,不再出現在你面前。”
也許,每個人心里都曾住著一個天使和一個魔鬼。
沈玉婷也是一樣。她心里的那個天使愛著墨修塵,而那個魔鬼,卻借著她的愛,做著一些明知是錯誤,卻覺得理所當然的事。
沈玉婷點點頭:“嗯,我現在已經沒那么恨了,你放心,我會努力開始一段新生活的。”
江流看著她,忽然上前一步,展開雙臂將她擁進懷里,沒有抱太久,就放開了她,溫和地說:“玉婷,照顧好自己,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沈玉婷抿緊了唇,沒有回答。
江流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了聲‘再見’,轉身鉆進路旁一直等著他的出租車里,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