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雅回過神來，眼眶通紅：“她在哪個醫院？”
陸梟沒說話，低頭點著火。
顧清雅好不容易耐著性子等他把煙點著，眼見他仍舊沒有開口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急了：“你說話啊？她在哪個醫院？”
陸梟笑了笑：“怎么？你打算過去送她最后一程？”
顧清雅的喉嚨一瞬間被堵住，怔怔的看著陸梟說不出話來。
她只是…她只是…想，再見一見她。
陸梟從桌邊的筆筒里抽了支筆出來，隨后在紙片上匆匆寫下一串地址，隨后推到顧清雅面前：“醫院地址和樓層。”
話落，不等顧清雅再開口，起身便離開了。
直到陸梟的背影徹底消失，顧清雅才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卡片，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她是要死了么？
她其實聽說了，她去了郊區的山上寫生。
可她…可她就是覺得，她從小到大那么好命，怎么會出事呢？
怕就是所有人都死了，她也會平安無事吧。
顧清雅抓起桌上陸梟留給她的卡片，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匆匆跑了出去，打了輛車直奔醫院。
這個時間正是中午，所以路上車很多，人也很亂。
車子行駛不快，顧清雅坐在后車座。
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看著窗外，有些恍惚。
她腦子很亂，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覺得她其實是該高興的，從今以后再也不必活在她的影子下了。
可她好像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開心，就像是她輕而易舉得到了那些財產，一夜之間身家上千億。
她一直以為，大概是因為從始至終她在他們兩人的關系里都是那個惡人的角色，她能擁有的一切，歸根結底不過還是顧清瑤讓給她的。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也不稀罕。
可如今…她卻要死了么？
顧清雅忽然有些迷茫，她看著來往穿行的車輛和行人，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她那些好來。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每次面對那些堂兄表姐的刁難，她總是會板著臉把她護在身后。
忽然想起來，那時她也不過還不到廚房的臺案高，卻每天比她早起半個鐘頭，和家里的阿姨一起給她準備早餐。
她忽然想起來，明明她也沒有比她大多少，卻會每天監督她的學業，想起來她曾經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卻為她拿起針線縫補她洋娃娃。
顧清雅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滾落下來。
她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她想起無數個夜晚，她們會睡在一張床上，想起她會聽她說著她的少女心事，聽她傾訴那些無關緊要的小煩惱。
她也想起每次被人嘲諷是孤女的時候，她總是會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告訴她她不是孤兒，她還有她這個姐姐。
顧清雅的眼淚越流越兇…
她其實明明那么好，好到讓她嫉妒，好到讓她覺得自己只能活在她的影子里。
若是她死了，顧清雅不敢想。
是不是從今往后，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再也沒有人會像她一樣保護她，疼愛她，再也不會有人對她那么好了。“余生遙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