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擔憂,“但你繼續留在這里,大雍會陷入危險。”
蕭廷琛看起來并不著急緊張。
他執起蘇酒的手,放在唇前細細親吻,抬眼看她紅粉春妝,喉結微動,低聲道:“與我一起走。”
陸執對蘇小酒的心思昭然若揭,而他的到來似乎狠狠刺激了那個少年,令他的占有欲燃燒的更加旺盛。
對蘇小酒而言,繼續呆在陸執的身邊,太危險了。
蘇酒遲疑,“可是我答應要治好他的眼睛,如今第二個療程才剛剛開始…還需要六七天的時間,才能令他復明呢。”
“無妨,把藥方寫下來就是。”
“藥方復雜,操作起來更需要謹小慎微,稍有差池,之前用的藥都將白費…”蘇酒沉吟著,忽然眼前一亮,“我有個主意。”
“什么主意?”
“你假裝答應和鬼獄聯姻,在九龍殿乖乖待上六七日,陸執自然會對你放松警惕,守在殿外的暗衛也會相應減少。而那個時候我已經替他治好眼睛,再不欠鬼獄什么,咱們可以一起離開!”
蕭廷琛繃著臉,“不行。”
“為什么?這才是咱們脫身最好的辦法。”
蕭廷琛沉默不語。
他把蘇燃弄丟了,雖然叫天樞追查,但至今沒有得到墓的回音。
拖得時間越長,恐怕越是兇多吉少。
他原本就想今夜帶蘇酒出宮,再親自去找蘇燃,如果再在王宮待上六七天,等找到蘇燃時,怕是只剩下一堆骨頭了!
蘇酒不解:“你怎么不說話?”
“我…”蕭廷琛眉頭緊鎖,事關蘇酒兒子的性命,他竟難得的編不出謊話。
蘇酒察覺到他神情不對,心中隱隱產生不妙的預感。
她試探道:“你是不是瞞了我什么?”
“我沒有…”
“蕭廷琛!”蘇酒慍怒,“你我夫妻一場,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明說的?”
蕭廷琛心情復雜。
蘇酒那么在意她的兒子,而他居然把她兒子弄丟了!
這樣可怕的事,他怎么敢說出口,他真怕蘇酒打死他…
面對少女略顯凌厲的目光,他躊躇良久,只得硬著頭皮道:“我,我不小心,把你兒子弄丟了…”
殿中落針可聞。
蘇酒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你說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琢磨著帶他來鬼獄見你,結果進了上京城酒樓,他要去西房方便,他那么大個人,怎么可能還需要我在后面看著,我就沒管他。可我怎么知道,上京城到處都是人拐子…”
蘇酒揚手就甩了蕭廷琛一巴掌!
蕭廷琛沒敢還手,更不敢還嘴。
蘇酒又氣又怕,在殿中踱步,淚水不停歇地滾落。
她用手掌擦去眼淚,卻是越擦越多。
她回眸盯向蕭廷琛,他正耷拉著腦袋,宛如犯錯的孩子般坐在榻上。
她沉聲:“可有叫人去找?”
蕭廷琛格外老實:“已經叫天樞的人去找了。”
“失蹤幾天了?”
“…兩天。”
“有消息傳回來嗎?”
蕭廷琛不自然地舔了舔唇瓣,壓根兒不敢去看她的表情,“暫時還沒有…”
蘇酒抬步就朝殿外走。
蕭廷琛急忙追上去,“你去哪兒?”
“找陸執。”
“找他做什么?!”
蘇酒猛然轉身,嚇得蕭廷琛趕緊后退兩步。
她紅著眼睛,滿臉是淚,“你把兒子弄丟了,自個兒找不到人,我不去找陸執幫忙,我還能做什么?!”
鬼獄是陸執的地盤。
只要他愿意幫忙,總比天樞做事方便。
蕭廷琛卻不樂意她去求陸執。
他握住她的手,正色道:“咱們今夜就離開王宮,我親自去找人!我發誓,一定會把蘇燃完完整整還給你!”
蘇酒惡狠狠地盯向他。
男人臉上鐫刻著從未有過的認真,并不是在說笑。
她垂下眼簾,燃燃畢竟是蕭廷琛的親兒子,大雍將來的繼承人。
如果讓陸執去找,找不到是一回事,若是找到了,燃燃也會落入陸執手里。
誠如蕭廷琛所言,陸執并非善類,等到那個時候,燃燃會成為陸執要挾她和蕭廷琛的軟肋。
這件事,不能讓陸執插手…
她哀傷地點點頭。
淚珠子還在不斷滾落,她幾乎不敢去想,這兩天燃燃會在人販子手里經歷怎樣的痛苦。
蕭廷琛難得愧疚,小心翼翼給她擦了擦眼淚,叮囑道:“我去收拾東西,你換身衣裳,咱們趁夜離開。”
九龍殿外的高手雖然眾多,但對他而言,脫身還是輕而易舉的。
蘇酒想了想,坐到羅漢榻上,認真提筆,把陸執接下來的治療藥方極盡細致地寫了下來。
她吹干墨字,用鎮紙壓在了小佛桌上。
就在兩人臨走之前,早有頂尖暗衛把九龍殿的動靜稟報給了陸執。
少年負手立在檐下。
暗紅緞面錦袍襯得他豐姿昳麗,雪光和籠火映照著他清瘦纖弱的身姿,雪夜中看來總是賞心悅目的一抹風采。
他朝檐外伸出手,“我看不見落雪,卻能聽到它們簌簌飄落的聲音,卻能感受到它們落在掌心的冰涼。一如姐姐,我看不見她的喜怒哀樂,卻能感受到她待我的疏離和冷漠。世人都稱頌大雍皇后溫婉賢淑平易近人,我怎么覺著,無論我怎樣表達善意,她都無法理解我對她的縱容和寵溺?孩子丟了這樣的大事都不許我參與,怎么,她害怕我劫持她兒子,用她兒子威脅她嗎?”
長生委屈,“主子,要不咱們別喜歡貴妃娘娘了,天底下好姑娘那么多,干什么要喜歡一個成了親有了孩子的…剛剛夜宴上,她和蕭廷琛眉來眼去的,您不難受,小的都替您難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陸執仰起頭,他的雙眼蒙著白紗布,他想看看夜色,卻什么也看不見。
他淡淡道:“傳我旨意,調集宮中執金吾,無論花費怎樣的代價,都要留下她。再調遣上京城十萬侍衛,哪怕掘地三尺,都要給我找到姐姐的孩子。”
“是!”
長生立刻去辦了。
過了不久,遠處隱隱傳來執金吾調動的軍靴聲,越發襯得此地寂靜。
陸執獨立在雪光之中,惆悵地揉了揉眉心。
他的笑容分外落寞,“身為君王,卻愛上姐姐這種身份的姑娘,確實是鬼獄的不幸。但于我…卻是我之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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