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狠狠皺眉。
從前的蕭廷琛多么冷血無情啊,莫說是螞蟻,哪怕他托著一只兔子,他都能連眼睛都不眨地扭斷它的腦袋!
可他今天竟然放跑了螞蟻…
他竟然干了放生的事!
難道他發高燒燒糊涂了?
還是受了什么刺激?
似乎注意到她疑惑的目光,蕭廷琛轉向她,“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照燈。從前我殺心太重,以至于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甚至罰我斷子絕孫…”
男人勾了勾嫣紅唇瓣,笑得蒼涼,“我打算從頭開始,好好做人,彌補我從前傷害過的那些人。”
蘇酒嘴角忍不住地抽抽。
她滿臉復雜地瞄向他的下身。
那玩意兒用不成,對他刺激這么大?!
簡直變了個人!
好像那玩意兒才是他真身似的!
蕭廷琛發現蘇酒竟然打量自己那個地方,耳尖不覺漫開紅暈。
他難為情地別過臉。
蘇酒:“…?!”
蕭廷琛這是在害羞?!
他竟然會害羞?!
少女小嘴張得圓圓,幾乎能塞下一個雞蛋!
她好想喊寶錦和暖月過來看!
她憋著笑正要告退,谷雨匆匆忙忙跑過來:“主子,咱們府里要開倉放糧、施舍米粥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下一步該做什么?”
蕭廷琛嗓音溫潤如水,“自然是等著那些家境貧困的百姓上門領取。”
谷雨興沖沖地擦了把汗,“然后呢?”
“施舍糧食。”
谷雨傻愣愣的,“就這樣?”
“不然還要怎樣?”蕭廷琛笑得格外溫柔,“這幾年祿豐錢莊賺了很多銀子,本殿身為太子,豈敢私吞,當散盡家財體恤百姓才是。”
谷雨嘴巴張得大大。
他震驚地盯著蕭廷琛,仿佛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開什么玩笑,他家主子會開倉放糧不問回報?!
他家主子竟然要散盡家財只求體恤百姓?!
他給了自己一巴掌,發現疼得很,并不是在做夢。
“這…”他求救般望向蘇酒。
蘇酒也很驚奇。
但她自問和蕭廷琛乃是仇人,斷沒有操心仇人的道理,于是不管不問,拎著食盒往廚房走。
走出幾步,蕭廷琛突然追上來,拿過她手中的食盒。
他溫聲:“我對不起的人實在太多,就從妹妹開始補償好了。你不愿意與我在一起,我再不強迫你就是。已經認了蘇姨做干娘,今后咱倆便以兄妹自稱。本殿好歹也是太子,太子的妹妹怎能在廚房燒火?我留了府里的降鶴汀給你住,妹妹莫要與我客氣。”
他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卻嚇得蘇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狐疑地盯著蕭廷琛,總覺他在醞釀什么不可告人的陰謀。
可是狗男人的眼睛里全是悲傷蒼涼,根本看不出端倪。
蕭廷琛絕望地笑了笑,又道:“我現在看得很開,不能人道的我,不配和妹妹在一起,否則妹妹就是守活寡了。等謝二從東黎回來,我會親自請皇上為你們賜婚。那種銷魂滋味兒,是人漫長的一生中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我嘗不到了,希望妹妹能嘗一輩子…”
他說話如此孟浪,惹得蘇酒臉紅得快要滴血。
她越發肯定,那玩意兒才是蕭廷琛的真身!
他真身不能用了,就變成這副模樣…
雖然有點同情他,但不知為何,蘇酒更想笑。
她重新住進了降鶴汀。
蕭廷琛就像脫胎換骨,每日必行一善,對她再沒有輕佻舉動。
白露和霜降重新過來照顧她,霜降興奮地說著從府里打聽到的消息,“聽說主子這幾天輾轉各處寺廟求神拜佛,他好像以為他不能人道是蒼天懲罰他,所以拜佛拜得格外殷勤!”
蘇酒坐在檐下,幾乎要笑出聲兒。
蕭廷琛中了毒,不好意思去請御醫問診,反而把全部期望寄托在神佛身上。
簡直不敢想,那狗男人求神拜佛時是怎樣的虔誠模樣!
她搖搖頭,沒把他的事放心上。
八月的風穿廊過院,帶著燥熱。
檐下置了冰甕,加上庭院芭蕉花木眾多,所以并不算熱。
蘇酒坐在圈椅上認真縫制繡鞋,心里盤算著將來的出路。
她父兄乃是清白的,只等新帝繼位,把他們從邊疆召回長安。
屆時,娘親會和他們一起回來。
除了表哥不在,她的家也算團圓完整。
少女垂著薄薄的眼皮,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少年。
穿淺黃錦衣,春花秋月般的容貌總是透著干凈的憨氣,丹鳳眼內勾外翹,鮮衣怒馬神采飛揚…
也不知東黎國的戰事如何,他是否能平安歸來。
漆色眼底多了些思念。
可不可以期待和他重逢?
她有沒有資格再和他——
“嘶!”
少女一時不察,針頭刺破了指尖,鮮紅的小血珠立即涌出。
她含住指尖,微微蹙眉。
半晌,她輕聲喚道:“白露。”
“小姐?”
“你去前院幫我打聽打聽,看看東黎國的戰事如何了,我有點擔心謝容景。”
白露點點頭,立即去辦。
她走后不久,霜降捧著一枝牡丹花蹦跶過來,“小姐,奴婢剛剛在府里亂逛,你猜誰來了?!”
“誰?”
“蕭家二夫人!”霜降興奮得眼睛圓圓,“她帶了好些禮物親自登門,連三小姐也來了!”
李氏?
蘇酒挑眉。
她還記得當初蕭廷琛被打入大理寺水牢時,李氏那副急不可耐置身事外的嘴臉。
甚至,她還寫信去江南,要把蕭廷琛和她蘇酒一起從蕭家族譜里逐出去。
現在好了,蕭廷琛搖身一變成了太子,她倒是迫不及待登門來訪…
霜降又道:“主子出去求神拜佛了,太子妃整日在院子里忙著做什么陰陽法事,從不過問府里的事。容側妃據說耐不住寂寞,帶著幾個侍衛回了容家。府里現在又沒人招待她,小姐,驚蟄讓奴婢過來請你去大廳瞧瞧。”
蘇酒默然無語。
合著蕭廷琛現在娶了別的女人,卻還得她這個下堂婦幫他打理府邸?
好大的臉!
“我不去…”
她沒好氣,繼續縫制繡鞋。
霜降搖了搖手里的牡丹花,神色間多了些央求和撒嬌,“小酒,二夫人好歹也做過你伯母,你幫忙招待一下又如何?”
蘇酒詫異挑眉。
她仔細打量了會兒霜降,又望向她手中的牡丹花。
她記得這是谷雨精心培育的稀有品種,今年才開一朵。
谷雨歡喜白露,不可能送花給霜降。
難道是驚蟄送的?
所以霜降才會幫驚蟄說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