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生性狂浪囂張,便是入朝為官,就這等心計,怕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來。
若把小酒兒贈予他,未免太過浪費…
更何況他也撈不到什么好處。
夜風拂過,把綠紗窗上的花影照得斑駁婆娑。
重重疊疊的花瓣倒映在他白皙清麗的側頰上,宛若天生縱橫的花痕,腮上一點朱砂點睛似的色艷,他整個人越發艷麗。
少年閉眼,沒再多做思量。
夜霧漸濃。
花叢深處,蘇酒單膝蹲著。
借著月色,她仔細觀察眼前這一盞即將盛放的牡丹。
觀察它的艷麗、它的國色天香,更觀察它一層層舒展開花瓣時,那懸在花瓣尖兒晶瑩剔透的露珠,那金黃燦爛絲絲分明的花蕊,那悄然怒放的生命張力。
她在看花。
遠處的宿舍里,卻有人在看她。
阿瞞、周奉先等蹴鞠隊員正聚在謝容景屋里,商量蹴鞠時要用到的各種戰術。
花柔柔為他們準備了隊服,在他們試衣時,獨自轉向窗畔,托腮望向遠處。
這么一看,就瞧見小小的書童,正乖巧蹲在花叢里。
月華如水,他能夠清楚地看見蘇酒觀察牡丹時的認真神態。
那雙烏黑濕潤的小鹿眼,帶著不染世俗的澄澈,干凈得叫人驚訝。
他欣賞良久,就瞧見小書童似是得了靈感般站起身,匆匆跑回蕭廷琛的寢屋。
沒過多久,窗槅內就倒映出小書童努力練習凝香成物的景象。
煉的是朵牡丹,大若祥云,盡管模糊,卻貴在具有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雍容華貴之神韻。
花柔柔驚詫地挑了挑眉。
他出身制香世家,祖父花老更是主持金陵城香事雅集多年,他自幼跟隨祖父參加各種香道盛事,眼界絕對不低。
卻不曾遇見任何一位香道大師,有小酒這般靈氣。
假以時日,小酒在香道上的成就,必定驚人!
絕對,
絕對不亞于時人所崇奉的徐紫珠!
“喂,柔柔,你這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我也穿不下啊!”
壯實的阿瞞邊拉扯衣帶,邊大喊。
花柔柔走過來看了眼,替他把衣裳脫下來,“我知道阿瞞你一直在承受這個年紀所不該有的圓潤和智障,然而你這雙眼睛總該是雪亮的吧,看不清楚這衣裳不是你那件?!”
阿瞞“咦”了聲,發現自己剛剛穿過的衣裳,竟繡著謝容景的名字。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抱歉啊柔柔。”
花柔柔拎著衣裳,望向謝容景。
只見這位惡名昭昭響徹金陵城的謝家二爺,正對著窗外出神。
目光所及,正是之前小酒待過的牡丹花叢。
他挑起蘭花指,“喲,咱們二爺這是在看誰呢?”
謝容景收回視線,皺眉道:
“少管閑事!
“再過七日就是學院大比,我雖煩那群老夫子,卻也想咱們書院能拿三項第一。蹴鞠我這邊能搞定,詩書那邊,有蕭廷琛在估計問題不大。香道這項,你對上的可是金時醒和徐紫珠。我若沒記錯,你有三個月沒碰過香爐,怎么,你是立志拿個倒數第一回來?”
“切!”花柔柔不在意地甩了甩寬袖,對著鏡子勾弄眉毛,“人家志不在香道上,比什么比?我瞧著,似乎有人比我更適合參加這場比試呢。”
“你是說…”
花柔柔抬眸,笑得奸詐,“雖說天道酬勤,可咱們這些做師兄的,也得給人家攀頂的機會不是?我啊,倒是很想瞧瞧,那位紫珠仙子輸掉比賽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