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錄的發絲和睫毛上沾染了些許雨珠,他一望無際的深邃眼眸如深海般寂寥。
“媽。”他叫出聲。
“溫錄!你不配當我兒子!你不配當謠謠的丈夫!溫錄,謠謠流產了!昨天夜里,你在哪里?!溫錄,你配當丈夫嗎?”蘇女士情緒非常激動。
剎那間,溫錄猶被驚雷擊中,整個人愣在原地,瞳孔緊縮,血液仿佛停止流動。
童謠…流產了。
他一直想讓她再給他生一個寶寶,像墨墨一樣可愛的寶寶,可現在…那個孩子來了又走了,甚至…是被他親手扼殺的。
心臟就像是停止了跳動。
他頭一次體會到絕望…他知道,這一刻,一切都結束了。
他永遠永遠也留不住童謠了。
他再也留不下她了。
“溫錄!我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話來罵你!溫錄,你滾出去吧,你不要再見謠謠了,你滾出去!”饒是蘇女士再優雅,她也對溫錄說出了平生最重的話,她的五官都因為憤怒在扭曲。
溫錄像雕塑一樣沒有動,蘇女士發瘋似的推他:“溫錄,你給我出去!誰也不想見你!溫錄,出去!”
“不…”溫錄此時此刻被他母親往外推才開始拒絕,“我想見見謠謠,謠謠…謠謠…你聽得到我說話的,對嗎?謠謠…”
但,任由他怎么喊,童謠始終都沒有開口。
她皺緊眉頭,雙目緊閉。
溫錄能看見童謠了,可他伸長了手也再也夠不到她。
“溫錄,你就是個畜生!虎毒不食子,你昨晚上對謠謠做出的事,那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嗎?!溫錄,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東西!”蘇女士憤怒到了極點,她用盡力氣把溫錄趕出了病房。
她知道,童謠不想見他。
溫錄個子高,哪怕宿醉,也足以推開蘇女士。
但他沒有那么做,他被母親推出了病房,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病床上的童謠身上。
童謠始終沒有再看他一眼。
“砰”,蘇女士關上了門,倚靠在門板上,像用盡了一輩子的力氣,捂臉,忽然就哭出聲。
溫錄被關在病房外,他知道…這一次,他和童謠要永遠分開了。
心口像是被人剜開刨走,鮮血淋漓,他的眼底流淌著深邃的憂傷。
童謠再也不會原諒他。
他心心念念盼著的孩子…也再不會出生。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童謠懷孕,昨天晚上還做出了畜生一樣的行徑。
世間山與水,隔絕出再也跨不去的鴻溝。
安城的雨還在下,天空是昏黑的顏色,不見半點清明的色澤,地上的水洼一塊又一塊,如一面面小小的鏡子,倒映出安城的高樓大廈。
雨幕密密遮遮,籠罩在安城的上空。
井然有序的城市,熙熙攘攘的街道,鮮活的個體與生命。
可終究這繁華的世界,再與他無關。
溫錄絕望地閉上眸子,光線下,他俊美成熟的五官上是凄然的黯淡,雙手緊握成拳,心口的位置…空了一塊,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