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是他從我手里奪走的,如今,我又把你奪回來。”
“有趣,有趣啊!”
聽到他這種近乎折辱的話,南煙還沒說什么,站在她身后的聽福已經按捺不住的紅了臉,握緊拳頭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樣子。
他跟隨南煙進入星羅湖,最大的作用就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保護貴妃。
不過,不等他做出什么動作,南煙一抬手,攔在了他的面前。
祝成瑾竟也并不為一個小太監沖著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生氣,反倒饒有興致,好像就喜歡看他們憤怒的樣子,笑著說道:“怎么,想要來跟我拼命?你們有這個本事嗎?”
南煙伸手制止住了聽福,然后抬頭看向他。
淡淡一笑,說道:“我們大的本事沒有什么,但至少也知道別胡言亂語,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哦?”
祝成瑾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我胡言亂語往自己臉上貼金?”
南煙冷笑道:“難道不是嗎?”
“奪回來?你這三個字,可是如何說得出口?”
“聽清楚,是本宮自己入星羅湖,可不是你奪回本宮。”
“你連跟他面對面對陣的勇氣和實力都沒有,拿什么去奪?”
聽到這句話,祝成瑾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的執念,是要奪回自己曾經失去的東西,而他的軟肋,就是他不如自己的那個叔父,這一點,就像是這些年來一直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始終令他痛苦難當。
眼看著他的臉色變了,南煙更是冷笑著說道:“再說了,本宮身為貴妃,命格貴重,也不是人人都能配得上讓本宮去服侍的。”
“想想當年,本宮是你的選侍,沒有召幸本宮之前,你的皇位倒也還是好好的;可召幸本宮的那一夜,發生了什么,你不會就忘了吧。”
祝成瑾的臉色更是難看。
他怎么可能忘得了?
那一夜發生的事,改變了他們,改變了國運,甚至改變了天下所有人的命運,他原本只是把滿心的怨憤都放在祝烽的身上,可聽到南煙的這句話,心頭也驀地一動。
就像普通的老百姓受不得帝王的一跪,會折損福氣,甚至折壽。
自己之前玩死了那么多人都沒事,偏偏是在寵幸她的那天晚上出事,難道,她的命格真的高貴至此?
想到這里,祝成瑾的神情也變得有些恍惚不定了起來。
看到他閃爍的目光,南煙不動聲色的冷笑道:“就算不提本宮的命格,你也真的敢讓本宮去侍奉你嗎?”
祝成瑾這個時候也愈發的小心了起來:“什么意思?”
南煙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然后說道:“你就不怕,本宮在靠近你的時候,突然伸手掐死你?”
雖然男人在體格和力量上自然是優于女人的,可祝成瑾實在是太過瘦弱,都不知道他每日里享受的那些美酒佳肴都吃到什么地方去了,整個人形銷骨立,就像是一具被剔光了肉的骨架,他的身上,也完全找不到一絲一毫像祝烽那樣雄渾的男子的氣概。
若除開他的勢力和身邊的護衛,只單獨兩個人相處,南煙是完全不懼他的。
祝成瑾顯然是被她這句話激怒了。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又經歷過什么,但畢竟是一個男人,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這樣威脅,可以說是奇恥大辱。
他咬著牙,獰笑道:“你能不能掐死我,暫且不說,但你就不怕我現在殺了你?”
南煙冷笑道:“在星羅湖的時候沒有殺我,帶我出來這一路沒有殺我,進入金陵皇宮沒有殺我,如今還擺著這一桌酒席,你讓我怎么懷疑你會殺我?”
祝成瑾瞪著她,一雙眼睛都發紅了。
雖然剛剛,聽福害怕他要做什么,一副要拼命的樣子,但這個時候,聽福的心里也有些發慌了,不說祝成瑾會不會殺南煙,從剛剛的一席話來看,南煙一直在刺激祝成瑾。
就像是在,找死。
如今他們都是手無寸鐵,就像人手里捏著的螞蟻,要殺他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南煙這么做,實在是太不理智了。
眼看著祝成瑾的眼睛充血通紅,好像一頭要發瘋的野獸,聽福也越來越緊張,但是,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祝成瑾卻始終沒有勃然大怒,讓人進來殺了他們。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這陣腳步聲也踏破了大殿里緊繃的氣氛,祝成瑾好像稍微冷靜下來了一些,眼神也稍稍清明,而南煙索性已經拿起碗筷,開始吃東西——今天只吃了一點饅頭,她是真的餓了。
“公子。”
祝成瑾轉頭一看,是他身邊的一個長隨叫葛龍,祝成瑾道:“什么事?”
那人轉頭看了南煙一眼,遲疑了一下,走進來附到祝成瑾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話。
“什么?”
祝成瑾一聽,立刻扶著桌子站起身來。
站在對面的聽福和蜻蜓也驚了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以為他立刻要做什么,但說完那兩個字之后,祝成瑾又冷靜下來,轉頭看向坐在對面,已經開始吃吃喝喝的南煙。
他想了想,又扶著桌子坐下來。
說道:“既然是這樣,派人出去接一下就是了。”
“是。”
葛龍轉身就要走,剛走到門口,祝成瑾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讓大夫過去看看。”
“是。”
等到葛龍一走,大殿里又安靜下來,只剩下南煙靜靜的吃東西的聲音。
祝成瑾看了她一會兒,見她真的只是在專心的吃東西,也沒有再要跟自己說什么的意思,剛剛自己也實在被她激怒了氣得夠嗆,這個時候便也不多說什么。
兩個人就拿著碗筷開始吃起來。
等到吃完了,一桌的飯菜還剩了不少,南煙還讓他叫人把飯菜裝了一些起來,自己帶回去做宵夜,其實是給聽福和蜻蜓吃。
祝成瑾的臉色又有些難看。
但還是照辦了。
于是,眼看著外面天色都暗了下來,聽福和蜻蜓各自拎著一個食盒,跟著南煙走出了武英殿,臨走的時候,南煙還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次,祝成瑾沒有在飯后,喝一碗用苦膽泡過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