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道:“這是——”
薛運壓低聲音,輕輕的說道:“娘娘,這是,這是微臣為皇上煉制的,解毒所用的丹藥。”
南煙的呼吸頓時一窒。
她伸手接過來,只一打開盒子,就能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直鉆鼻子,可見里面的藥量有多重。
她合上蓋子,將那盒子捏在手里,又抬頭看向薛運。
只見薛運一直低著頭。
南煙開口的時候,雖然是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但口氣已經不由自主的加重了,沉聲說道:“薛太醫,你不是說,你煉的藥被人盜走了嗎?”
“…是。”
“那這,是怎么回事?”
薛運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微臣,微臣為了謹防萬一,煉制了兩顆藥。”
“賊人只是盜走了其中的一顆。”
“雖然皇上和貴妃娘娘對這件事都非常的重視,也讓陳大人來詢問了微臣被盜前后的問題,可是微臣想著,那藥想要找回來,怕是也不那么容易。”
“所以,微臣就將這顆備用的藥獻上了。”
“備用的…”
南煙慢條斯理的重復了一遍這幾個字,感覺到薛運的目光在閃爍不停,她倒也并不多話,只看著手中的藥盒。
半晌,輕笑道:“難怪之前,本宮去薛大人房中,聞到那么重的藥味。”
“其實,就是因為煉這顆藥的關系吧。”
薛運的頭幾乎都要埋進胸口了。
低聲道:“是。”
南煙笑道:“既是如此,薛大人為何不早說呢?早說了,皇上和本宮也不必那么著急。”
薛運道:“是微臣不好。”
“事發突然,微臣又太慌張,所以——所以忘了。”
“忘了…”
聽到這兩個字,南煙好氣又有些好笑。
回想起當年,自己因為祝烽暗戳戳的讓葉諍送了自己一條紅珊瑚珠手串,結果被人誤會偷了夏云汀的東西,幾經波折,總算厘清真相,當許妙音問自己,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告訴眾人,那串手串是葉諍交給她的的時候,她也是這么回答的。
忘了。
再看向薛運,回想起當年對著自己的許妙音,她大概明白那種感受了。
虧得許妙音忍得下來。
仁孝皇后如此寬仁,自己又怎么好太苛刻呢?
于是,南煙似笑非笑的說道:“既是如此,那,也罷。”
說著她又打開那盒子看了一眼,照說剛剛打開的時候,藥味已經散開了一些了,可再打開盒子,里面散發出的藥味仍舊非常的濃郁。
南煙下意識的吸了一下鼻子 然后問道:“不過,本宮還有一點不明白。”
薛運低聲道:“娘娘請說。”
南煙道:“這藥,既然是為皇上煉制的,那你交給皇上和本宮都是應該。為什么本宮看你的意思,似乎是要瞞著皇上呢。”
薛運低著頭,竟也并不否認。
南煙瞧著她,說道:“你真的要瞞著皇上?”
“可這藥,你是為皇上煉制的,既然獻出來了,又還有瞞著的必要嗎?”
薛運輕聲說道:“這件事,微臣不敢做主,是要請貴妃娘娘定奪。畢竟,娘娘才是皇上最親近的人,也是全天下最不會傷害皇上的人。”
“傷害?”
南煙聞言,眉頭一蹙。
立刻看向盒子里那顆幾乎發黑的丹藥。
沉聲道:“這藥,不是為皇上解毒恢復記憶煉制的嗎?怎么會有傷害一說?”
薛運說道:“藥理太過復雜,微臣就暫時不贅述了,只有一點要稟報娘娘,這顆藥是為了給失憶的人在無法遇到記憶中的人和事,或者重新經歷舊時場景而打通關竅所用,藥力,非常的霸道。”
“可能會對人,產生一些影響。”
“哦?”
南煙又低頭看了一眼。
這么濃重的藥味,薛運不說,她也猜到,藥性肯定非常霸道。
她問道:“什么影響?”
“目前,還沒有人試過藥,但微臣推斷,這藥——可能會改變人身上的血液…”
“什么?”
南煙一聽,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改變血液?
她立刻說道:“你不會告訴本宮,用過這顆藥之后,血液里會帶毒吧。”
“不,當然不會帶毒,”
薛運急忙說道:“微臣煉制所用的藥,沒有毒性。”
“而是藥性霸道,藥性可能會殘留在血液里。”
“若是女子用藥,可能時長日久,經過十幾年,甚至幾十年,藥性還能慢慢的減弱;可男子——男子一生的血液不會如女子一般頻繁更替,所以,藥性很難退散。”
“不僅如此,還有可能會——傳給后人。”
南煙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明白過來。
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薛運說道:“雖然目前看來,藥性本身對身體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皇上他,畢竟龍體尊貴,微臣不敢隨意定奪。”
“所以,微臣只能交給娘娘。”
南煙再看手中那顆藥的時候,忍不住苦笑道:“你啊,你倒是給本宮出了一道難題。”
薛運低著頭道:“是微臣無能。”
“只是,解毒的最后一步,微臣已經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南煙沉默了好一會兒,重新將盒子蓋上,親自走到桌邊珍而重之的放進了一個柜子里,又回頭看向薛運,說道:“如今白虎城那邊戰事將起,皇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那上面,本宮暫時就不用這件事去打擾他了。”
“拖延些時候,不會影響最終解毒的效果吧。”
薛運道:“當然不會。”
南煙聞言,又微微一笑,看著她道:“那你倒真是,為何趕在這個時候交給本宮呢。”
薛運聽了,臉色又是一白。
卻沒有回答,只低下頭去。
南煙笑道:“本宮只跟你說笑,薛大人不要介意。”
“娘娘說哪里話。”
“那行了,這件事本宮知道了,等戰事一完,本宮自有決斷。”
“那,微臣就告退了。”
說完,她起身對著南煙行了個禮,便要退出房間。
就在她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南煙忽的又叫住了她,微笑著說道:“戰事將起,周圍都不太平。這些日子,薛太醫可千萬不要亂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