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道別?你們要去哪兒?”
寂靜的夜里突然響起這個聲音,兩個人都嚇了一跳,薛運急忙回頭,只見夜色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朝他們走了過來。
竟是祝烽!
他已經換下了白天那套侍衛的衣裳,而換上了一身閑散的墨藍色長衫,廣袖對襟,胸口微敞,腰帶輕垂。
這樣看上去,他身上不再是一個皇帝的威嚴,也沒有一個武人的健碩。
反倒顯出了一種別樣的英俊風流來。
尤其是在月下。
看著月光下那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薛運不知怎的,就回想起了夢中那個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由得眼睛一熱,急忙低下頭去,避開了夜色中那灼灼的目光。
而祝烽已經走到了他們倆的面前,低頭看著這一對神情還有些恍惚的主仆。
原本今天的事情做完,他也算是了了一樁心愿。
該好好休息的。
但不知為什么躺在床上卻始終無法入睡,心里始終有一點隱隱的躁動,不知從何而來,讓他難安。
睡不著,他便索性披上一件衣裳,站在寂靜的河邊看月色。
卻沒想到,會看到他們主仆倆匆匆忙忙,神情慌張的從房中走出來,出來了之后又猶豫不定的要去哪兒,便在這園中逛了起來。
他微微蹙眉,看著薛運明顯閃避恍惚的眼神。
“你們要去哪兒?”
薛運不開口,而云想遇到他,又哪里敢開口。
三個人就這么在寂靜的夜色中,安靜的相對了許久。
氣氛隱隱,有些尷尬。
祝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他看著薛運,沉沉問道:“朕問你,你想去哪里!”
這一次他口氣沉重,已經不是質問。
而是責問了。
要知道已經這么多年了,他好不容易知曉自己為什么會失憶,造成失憶的藥物是什么,又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個人,可能給自己解毒。
這,就像老天給了他一個機會。
他當然要牢牢的把住,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讓這個機會溜走。
可是就在剛剛,他竟然聽到了“道別”兩個字!
難道她還想離開?
不行,這絕對不行!
他怎么能夠輕易放她離開?
薛運一直避開他的目光,可聽到他這樣幾乎咄咄逼人的責問,她的心里不知怎的又騰起了一股無明業火來,抬起頭來瞪著祝烽,啞聲道:“在下莫非沒有自由嗎?”
“在下是來為陛下解毒,但并不是要被禁錮在陛下身邊吧。”
祝烽的眉心又是一擰。
這幾天,他看慣了薛運低眉順眼,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樣子,卻沒想到,這個表面上看起來文文弱弱的“薛公子”,竟然也會有出言反駁自己的一天。
他微微一挑眉。
然后說道:“那你說,你要去哪兒。”
“我——”
話到嘴邊,薛運卻又不知該說什么。
事實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這里是白龍城,不遠之處就是自己的家,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去。
但就這樣被人看扁,她又不愿。
于是咬牙道:“公子都會思念自己的愛人,我難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