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冷冷的說道:“不必舉行大典,只要有一道冊書,將她冊封為妃就行。”
說到這里,他像是咬了咬牙,冷哼一聲道:“朕的后宮嬪妃的確凋零,才會讓一些人有恃無恐!”
黎不傷站在門外,聽完了里面的話,轉身面無表情的走了。
而一聽這話,嚴故他們幾個面面相覷,都不敢開口。
顯然,這話是說貴妃。
這件事,好像也是做給貴妃看似得。
不過只這樣一想,幾個人又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將這種荒謬的想法甩開。
皇帝要冊封誰為妃子,自然是因為喜歡,怎么會是做給誰看?只不過,皇帝的寵愛也就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之前冊封貴妃,力排眾議誰的話都不聽,現在,不也打入冷宮了嗎?
于是,幾個人唯唯諾諾的應了。
就在這時,玉公公來報,成國公吳應求到了。
聽到這個消息,禮部的幾個人都退到了一邊,祝烽稍微打起一點精神,就看到吳應求消瘦的身影走了進來。
禮部的幾個人對著他拱手行禮:“國公。”
不過,吳應求一進來,立刻就跪拜在祝烽的面前,磕頭道:“皇上,老臣有罪,老臣有罪。”
祝烽仍舊靠坐在椅子里,只有一只手搭在桌案邊沿。
“國公,何出此言?”
“皇上對老臣信任有加,將大慈恩寺周圍的防護交給老臣,可是老臣卻——老臣罪該萬死!”
“請皇上賜老臣一死!”
祝烽看了他一會兒,平靜的說道:“國公起來吧。”
“這件事,朕也沒有告訴國公,是事先有安排的。”
“這兩天,多虧了國公主持大局,才沒有讓前朝混亂,朕還沒有嘉獎國公,如何會懲罰你呢?”
吳應求仍然跪在地上不動,祝烽對著玉公公使了個眼色,玉公公急忙過去扶他。
老人家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
祝烽道:“國公當年就跟隨高皇帝南征北戰,創下我大炎王朝的不世基業,高皇帝無數次在朕面前提起你的忠心,朕又如何會為這一點小事懲罰你?這件事,就不要提了。”
一提起高皇帝,吳應求頓時老淚縱橫,抽泣了起來。
“多謝皇上。”
“老臣,老臣,感激涕零!”
祝烽看著他,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嚴故他們,突然說道:“說起來,菀兒自朕靖難起兵開始,就一直侍奉在朕的身邊,這么多年了,她也受了不少的委屈。朕還打算冊封她為惠妃呢。”
一聽這話,吳應求喜不自勝,原本已經起身了,立刻又跪下去,重重叩拜。
“老臣,叩謝皇上。”
祝烽微笑著看著他:“誰忠心為國,朕看得一清二楚,國公起來吧。”
“謝皇上。”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之后,吳應求也謝恩退下了。
他走出御書房之后,原本激動得難以自持,這個時候立刻就冷靜了下來。
那雙蒼老而精光內斂的眼中,透出了一點復雜的情緒。
回頭看了一眼那緊閉的大門,他轉身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禮部的人領了這兩道旨意,也都退出了御書房。
兩個侍郎望著嚴故,憂心忡忡的說道:“嚴大人,這——這樣的冊封,真的可以嗎?過去冊封,可不能如此草率啊。”
嚴故又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緊閉的大門,嘆了口氣。
說道:“不可以,又能怎么樣?”
“幸好這一次,皇上只是要冊封康嬪為寧妃,品級還不如康妃,就照著皇上的意思,辦了吧。”
說完,他們也離開了。
御書房內,祝烽仍然保持著之前靠坐在圈椅里的姿勢,一只手已經抵在眉心,也撫不平那里的褶皺。
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疲倦過。
這時,玉公公小心的走上前來,沏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手邊,輕聲道:“皇上…”
祝烽頭也不抬,陰沉的道:“朕現在,什么都不想聽。”
“更不想聽人為誰求情!”
玉公公頓時不敢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奴婢不敢,只是,大慈恩寺的祭典——已畢,不知皇上打算什么時候回京。”
之前,還在北平的時候,他們安排到金陵來的行程,祝烽就沒有定下回程的時間。
那個時候,大家都不明白。
現在,出了重恩塔那件事,大家才回過神來,他這一次的大典,表面上是要向天下人昭示他身為高皇帝和先陳皇后的嫡子的身份,更深的目的,是要抓住一直在朝中,在民間,與他作對的那只黑手。
只是,功虧一簣了。
如此,就不知他接下來的打算。
祝烽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這件事,晚些時候再議。把陳玄他們給朕叫來,朕要問他們的話。”
“是。”
玉公公走了出去。
等到他走出去,祝烽這才端起他放在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碧螺春,是新進的好茶。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些茶喝在他嘴里,只品得出苦澀,一點甘甜的滋味都找不到,完全不像當初——
一想到這里,他的臉色又是一沉,一股業火從心底里騰了起來。
用力的一摜。
只聽“哐啷”一聲巨響,茶杯摔了個粉碎。
“你說什么?!”
雖然祝烽早就離開了建福宮,但因為剛剛承澤雨露,馮千雁特地又休息了許久,才去沐浴更衣,近中午的時候,才坐在梳妝臺前梳洗打扮。
這時,外面傳來了消息。
她猛地轉過頭來,連身后的宮女含香扯到她的頭發了都不在意,睜大眼睛,看著跪在地上前來傳話的小太監小多子。
聲音發抖的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小多子也笑著道:“奴婢為康嬪娘娘——哦不,馬上就要叫寧妃娘娘了,為寧妃娘娘賀喜了。”
“皇上剛剛已經傳了話,讓禮部的人準備冊書,要冊封您為寧妃了!”
馮千雁驚得目瞪口呆。
她費盡心思,讓貴妃倒臺,又爭到了侍寢的機會,原本以為在這后宮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可是,她做夢也沒想到,只是侍寢了一個晚上,就被冊封為妃了!
怎么可能?!
她顫聲:“真的?皇上他真的——要冊封我為妃?你沒有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