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酒吧的熱鬧喧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空無一人凄清冷寂的工作室。
昏暗到沒有一絲光線的室內。
青年身體一動不動地抱著膝蓋蜷縮在墻角,頭發上、身上披了一層白霧似的蜘蛛網。
青年的手邊是已經沒電的手機,滿室凌亂翻飛的手稿,墨水,紙筆,灑了一地,透過窗戶的風吹起來,手稿稀里嘩啦的聲音孤零零地響在空蕩蕩的室內…
寧夕和陸霆驍趕到則靈工作室的時候,整個工作室里都沒有開燈,一片漆黑,甚至連一絲人聲都沒有。
“阿澤在不在這啊?”寧夕不確定地問。
這地方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像是長年無人居住了。
后來則靈做大之后搬到了大公司,只有宮尚澤還是習慣在這里創作,說是只有在這里才有靈感,寧夕也沒勉強,難道都一年過去了,他還一直在這里?
“據助理說,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把自己關在這里。”陸霆驍回答。
寧夕聞言眉頭緊蹙。
“吱呀”一聲,陸霆驍護著寧夕走到了里面,伸手推開了設計室的門。
摸索著按下旁邊的開關,頭頂的燈泡滋滋的閃爍了幾下,發出了微弱的光芒。
看清室內的一瞬間,寧夕的瞳孔驀然收縮了一下。
滿屋子的手稿,光從那些畫到一半便放棄的稿子,從那些凌亂的線條,劃破紙杯的痕跡,便可以看出主人在經歷怎樣痛苦的掙扎。
而房間的一角,少年便那么蜷縮在陰暗的角落里,身體一動不動,仿佛已然隨著整棟屋子作古。
來之前,寧夕已經有所準備宮尚澤的情況可能會不太好,但怎么也沒想到來之后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副讓人心痛的場景。
就算是當初她在洛城街頭剪刀他的時候,盡管當時他是個蓬頭垢面的乞丐,卻依舊會對著她身上的衣服侃侃而談,可眼前的人就如同被殘忍收去了所有的天賦,一夜從天之驕子成了一無是處的凡人…
如同被神拋棄,失去一切信仰的孩子…
青年沒有意識到有人到來,寧夕甚至不知道他還是不是清醒著。
不知過了多久,寧夕才總算是從這一幕的揪心中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走到了青年的跟前。
寧夕緩緩蹲下身,伸出手去,小心地拂開了青年頭發上的蛛網,生怕驚動了他一般,聲音極輕的喚了一聲,“阿澤…”
寧夕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青年一動不動的身體極其細微的抖動了一下,如同靈魂深處遭遇了一場驚濤駭浪。
“阿澤…我回來了…”
青年機械的,一點點將埋在膝上的頭抬了起來,黑暗中麻木空洞的眸子如同死寂的深潭一般盯著寧夕。
下一秒,青年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接著寧夕便看到,大滴大滴眼淚墜落在了地板的手稿上,暈染了那些盛滿了痛苦的色彩、線條…
青年什么也沒說,甚至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就那樣用手臂遮著眼睛,不停地留著眼淚。
寧夕還從沒看過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也從不知道一個大男人可以有這么多的淚眼,見自己竟然一來就把人給弄哭了,頓時慌了神,無措地扭頭朝著陸霆驍看了一眼,“呃,心肝兒…怎么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