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縣,長坪村。
老王家附近,鬧騰依舊在繼續。
楊華梅不僅這么說,甚至還朝路兩邊圍觀的左右鄰居們那磕頭。
看她拖著如此笨重的身軀,為了爭取大家對大白的原諒,就跪在地上那樣挪動著膝蓋和身軀朝大家磕頭,大家伙兒誰敢受她這樣的重禮?
尤其肚子里還裝了孩子,無緣無故的受了一個孕婦這樣的大禮,搞不好他們自己都會折福祿壽。
所以當下看熱鬧的人趕緊四散開來,曹八妹和孫氏她們也紛紛過去扶起了楊華梅。
“姑姑,你別這樣啊,犯不著這樣。”
孫氏也是勸著楊華梅:“差不多了梅兒,咱回去吧!”
楊華梅手里依舊摟著壯壯,泣不成聲,望著大白和小黑:“大白,小黑,是娘對不住你們兩個,娘這輩子是沒法再回頭了,你們要怨娘,娘不怪你們。”“但不管啥時候,你們有用得著娘的時候,隨時隨地來找我,哪怕我到了天邊,我都記得你們是我的兒子,有一天,你們遇到事兒了,若是要拿我的命去換,
我都樂意…”
“我呸,你閉嘴吧,假惺惺給誰看呢?”
眼瞅著大白和小黑都快要被楊華梅這番操作給弄得進攻性一點點被消磨掉,一直躲在后面的徐巧紅急了。
放棄了拱火,直接從小黑身后出來,她雙手叉腰上來就朝著楊華梅的方向啐了一口,然后擺開架勢用最臟的話罵起了楊華梅:
“說話比唱戲還要好聽,你要真像你嘴里那種大公無私,為了兒孫能豁出性命的娘,當初你就不該趁著我爹醉酒勾搭他!”
“徐巧紅你個賤皮子你給我閉嘴,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譚氏一口濃痰射向了徐巧紅。
徐巧紅愣了下,下一瞬,發現有人擋在她身前替她受了譚氏那一口。
“巧紅姐,你沒事吧?我保護你哈!”
這人轉過頭滿臉關心的詢問,不是小黑,還能有誰?
“起開啦,要你管!”
徐巧紅滿臉羞惱,將小黑用力推到一邊。
如果換做平時,小黑這樣做,舍身為自己擋濃痰,徐巧紅鐵定會被感動到,認為他是一個聽話和體貼妻子的好丈夫。
可是先前,她明明讓小黑跟著大白一起沖鋒陷陣,過去直接把婆婆楊華梅給撕成碎片。
大白沒讓人失望,一往無前,可是小黑卻臨陣退縮了,沒有往前沖。
這個舉動落在徐巧紅的眼中,讓她非常非常的不滿意。
當時她腦子里就閃過好幾個念頭,要么是小黑如今長腦子了,漸漸要脫離自己的掌控不聽自己的話了?
還是小黑心里其實還是很在乎他親生母親?平日里那些譴責其實是為了迎合自己才故意那樣說的?
這后面一種猜測才是真正讓徐巧紅惱火的,并且也感到棘手和可怕的。
但是現在當務之急,徐巧紅沒有精力和心思去處理小黑身上的問題,當前的主要敵人是那邊的楊華梅。所以面對著小黑轉過頭來的噓寒問暖,以及他胸口還沒來得及擦掉并且半掛在他胸口衣裳上的那口譚氏濃痰,徐巧紅強烈的惡心之下,掄手就打了小黑一耳 “滾一邊去!要你管!”
這一巴掌直接把小黑給打懵圈了,他捂著火辣辣的臉站到一邊,滿眼錯愕的望著徐巧紅。
“巧紅姐,你,你,你手痛不痛?”小黑問。
“下回要打,你開口啊,我自個打,這樣你就不痛手了。”
小黑的話,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到了,大家伙兒皆目瞪口呆。早前大家都聽說過二呆子,大胃王,餓死鬼投胎,永遠都是孩老兒永遠都心智不成熟長不大的蠻牛小黑最疼媳婦兒,大家伙兒沒親眼見的,還都以為是調侃 今天聽到小黑這番話,大家伙兒真的是開了眼界了。
原來是真的!
這個二呆子是長坪村第一深情啊!
“小黑,你但凡把你疼媳婦的心分一丟丟給你娘,你娘當初也不可能走上錯路!”
旁邊有村民忍不住說起了公道話。
對于一個三十出頭就開始守寡的女人來說,本身就是一種煎熬,若是兩個兒子孝順,陪伴在側,對老娘噓寒問暖,一家人報團取暖,這日子還能撐過去。
可是兩個兒子只有要用錢的時候才會想到娘,其他時候都對娘不聞不問,說是生了兩個兒子,其實跟沒生沒啥兩樣。
正是在巨大的寂寞和空虛的雙重煎熬中,楊華梅才走上錯路的吧?
想到這,越來越多的村民也都加入了譴責大白小黑,同情楊華梅的陣營里。
看到局勢演變成這樣,徐巧紅急了。
她拍著巴掌朝著楊華梅罵:“看看你,多有手段啊,又哭又下跪的,把街坊鄰居都哄得團團轉,現在人人都來同情你啦,你竟然還成了苦主,還有理啦?”楊華梅淚流滿臉,同樣用愧疚的眼神望著徐巧紅:“巧紅,別那么說,我自始至終都說是我的錯,我是老王家的罪人,也是我讓你們丟臉了,是我對不住你們“閉嘴吧你,只要一張口就這一套假話,說這些有用嗎?這些空話能彌補我們嗎?”“還有,若是你真的不想當罪人,當初當你查出懷了身孕,明明有好幾個月的機會讓你去把孩子悄悄打掉,然后跟我爹斬斷關系,神不知鬼不覺的,大家都好“你呢?你咋做的?我爹帶你去鎮上打胎,大夫那里診金都給交了,你卻臨時脫逃!”“三天兩頭找各種借口不去打胎,故意拖拖拉拉的,把肚子拖到那么大,拿著孩子去逼我爹,讓我爹娶你,讓我爹對你負責,你就是欺負我爹老實,欺負我爹 的責任感,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不配做我婆婆,你不配做我后娘,你更不配做壯壯的奶奶!”
楊華梅被徐巧紅這番指著鼻子罵,罵得臉都白了,站在那里身體搖搖欲墜,若不是因為曹八妹和孫氏扶著,她估計已經要暈過去了。不僅是因為徐巧紅對她的指責,更多的是徐巧紅的這番話,勾起了楊華梅對當時那幾個月的回憶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