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那些,這婆娘好吃懶做,但是小鎮上或者附近村子里,誰家要殺豬殺牛殺羊啥的,喊一聲,她提上兩把刀就去了,保準給人家把活干得漂漂亮亮。
工錢拿的也很地道,不會獅子大張口,但是有個規矩,下水得送她五六斤。
她喜歡拿那些豬牛羊的豬下水回來煮著吃,一壺燒刀子,喝到打嗝,撒酒瘋。
撒酒瘋就打他,罵他。
睡醒了,日子該咋樣過還咋樣過。
鎮上人都背地里笑話他懦弱,卻從沒有人敢真的欺負他。
因為誰欺負他,她提著刀就沖人家去,她的口頭禪就是,她的人,只能她來打罵,別人敢動他一根手指頭,試試!
“行,行,你心里門兒清,是我多嘴。”
所以,劉大柱當下趕緊賠著笑臉,說了幾句就不敢再吭聲了。
劉二柱馱著已經被打得嘴巴開裂,鼻孔流血的婆娘倉惶逃離了季家村。
幾個娘家人也一路踉踉蹌蹌。
到了季家村外面,又繼續跑了一兩里地,確定那個黑熊婦人不可能再追過來,一行人才終于就地躺下,一個個累得跟死狗似的躺在田埂上直喘氣,都有一種劫后余生的錯覺。
“太特么可怕了,我活這一輩子,就沒見過那種婦人,一個婦人咋能長成那樣呢?”其中一個姐夫感慨道。
從頭到尾,他都是在旁邊用嘴巴幫腔,壓根就沒真正出力。
開玩笑,他是姐夫,娘家姨妹這邊的破事,他一個姐夫,一個外人不值得往里搭力。
“不是說了嘛,五代殺豬的啊,吃多了豬下水!”
“行了行了,那些話就甭說了,接下來咱還是商量商量該咋收場吧,那倆孩子,還找不找回來?”有人問。
劉二柱沉默了,片刻后說:“要不…還是算了吧?他們那邊說有大貴人撐腰,加上我大哥也回來了,咱也沒理由再繼續霸著人家孩子不放…”
劉二柱婆娘原本是躺在那里閉著眼恢復體力,有好的體力才能去抵抗疼痛。
當聽到劉二柱這話的時候,她眼睛猛地睜開,人也翻身而起,照著劉二柱的胸口就是一頓拳頭。
“你個窩囊廢!你婆娘快要被你兄弟媳婦兒打死了,你嚇得連個屁都不敢放,你還是人嘛?”
“我特么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我不管,這頓打不能白挨,那兩個死孩子我死磕到底,就是不放,我看那頭大黑熊能把我咋樣!”
“姐,我看你還是別說狠話了,那大黑熊有幾把刷子的。”娘家小舅子不甘心,但還是不得不認慫。
“我這學了三年的殺豬手藝,倒了她五代殺豬的手藝人面前,我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實在太嚇人了!”
“弟弟,你咋也慫了呢?你還是我弟弟嗎?你從前的囂張都哪里去了?”
“我還指望你給我做娘家人,給我撐腰呢,你咋能認慫?”劉二柱婆娘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親弟弟,又看向自己哪個窩囊廢男人,突然,她也有種要崩潰的感覺了。
這些年來,一直支撐著她橫行霸道的底氣,一方面來自娘家,一方面來自于自家男人。
現在,這兩邊突然都松垮下去了,搞得她都沒有底氣了。
但婦人家有時候就是不服那口氣,也可能是女人家這方面比較感性,反正,她沒想那么多,也不會去分析形勢,就想著這口氣一定要出!一定要逼著家里的男人和娘家弟弟,姐姐姐夫們發力!
“不行,這口氣不出,這頓打白挨,我做人都沒意思了!”她從地上坐起身,朝面前的眾人說。
先前說話的那個姐夫嘆了口氣,“小姨子你差不多得了哦,先前咱逃跑的時候,我跟季家村的一個村民那打聽過了,那個小安,在慶安郡兵部當差,妥妥的吃官家飯的人!”
“吃官家飯啊?那確實不好招惹!”
“有啥不好招惹的?吃官家飯那分縣太爺和底下跑腿的小啰啰呢!你們怕個啥?”劉二柱婆娘滿臉鄙夷。
然后,那個最早打退堂的大姐夫說:“小姨子你可真是個急性子,等我把話說完啊!”
“就是,你姐夫說句話,被你打斷好幾撥,干啥呢你!”姐姐也不高興了,幫著姐夫數落劉二柱婆娘。
劉二柱婆娘滿臉羞惱,好歹沒有再打斷姐夫的話。
那姐夫接著說:“這小安在兵部做啥差事,我沒打聽出來,不過,這小安的哥哥和姐姐姐夫,可就一個比一個厲害了…”
這姐夫言簡意賅的把長坪村老楊家,還有駱家的大概情況,跟面前這幫沒念過書,也沒出去開過眼界,就躲在家里這一畝三分地上盲目自大的家伙們普及了一遍后,先前還鬧哄哄的田埂,突然就安靜了。
而之前嘴巴里不干不凈一直罵罵咧咧的劉二柱婆娘,嘴巴也不知何時閉上了。
大家伙兒面面相覷,不僅僅是心情復雜,更有一種惹上了大人物,泰山要壓頂,雞蛋要被巨石給碾壓個稀巴爛的恐懼!
“幾位姐姐,姐夫,你們年紀比我大,接下來咋整,我不插嘴,你們說了算哈!”
之前那二十來年天不服地不服就要干到底的小舅子,突然就變得有了禮貌,而且還把話語權和決定權主動交給了幾位姐姐姐夫。
幾位姐夫在心里暗暗翻著白眼,直罵這小舅子欺軟怕硬,怕就直說,又沒人會笑你,大家都怕嘛!
非得說這種假話,給誰聽呢?
“小舅子啊,你是你姐姐們的主心骨,將來也是你姐姐們的娘家,是依仗,你就別謙虛了,這事兒還得你來拿主意,咱都聽你的,聽你小姐姐的!”
最早開口的那個姐夫再次開了口。
他口中的小姐姐,就是劉二柱婆娘。
因為劉二柱婆娘在娘家是最小的一個閨女,生完她之后才來的這個弟弟。
所以,大家伙兒都說這個閨女生的好,在娘家,小弟肯定是最要緊最寶貝的人,其次,就是這個小姐姐了。
所以這才養成了姐弟倆囂張跋扈的性子,其他幾個姐姐,都得聽他們的,久而久之成了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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