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
秋暮涼盤腿坐在軟塌上。
他的面前書案之上,正擺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兩個名字。
他眉頭緊皺,嘴唇微抿,神色十分肅然。
許久,他才抬頭喊道:“來人啊。”
很快,師爺從側面房間快步走了進來。
“大人,有什么事?”
師爺手中還拿著毛筆,嘴邊還沾著墨汁。
“你去給項將軍發一封信,讓他注意百里啟。”
“算了,這信還是我來寫,你派人從秘密渠道送去。”
秋暮涼想了想道。
“百里啟將軍?難道,他是叛徒?”師爺驚愕道。
“不能確定,只能說,有這個可能。”秋暮涼點頭。
“大人是不是弄錯了?百里啟將軍,不是大人一手提拔上來的嗎?”
師爺神色復雜道。
“不錯,他是我提拔上來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又能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呢!”
秋暮涼嘆了口氣道。
他還記得當初他上任四象城郡守時候遇到的百里啟。
那時候的百里啟,郁郁不得志。
而秋暮涼賞識他,不斷的給他創造機會立功,將他一步步提拔到了校尉,實是有著知遇之恩。
按道理,百里啟應該感激才對,怎么都不可能有怨憤之心。
但,世事難料,誰又能知道真相呢。
“大人,這封信,我就送出去了?”
等到秋暮涼將信件寫好以后,師爺問了一句。
這其實是提醒他,要不要在考慮一下?
“不急,還有一封信。”
秋暮涼道。
他沉吟了一下,接著提起筆來。
“將這封信,給王郡尉。”
“安郡丞也有問題,你派人盯著。”
秋暮涼道。
“大人,這…”師爺眼中閃過震驚之色。
郡丞可不是一般人物,在一郡之地,那是第二號的實權人物。
要是郡丞都有問題,四象城會被滲透成什么樣子?
“去吧。”
秋暮涼擺擺手。
等師爺拿著信匆匆離去以后,他才長嘆一聲。
想想這些年在四象城的日子,還是挺失敗的,怎么就養出一堆的叛逆呢?
其實,他內心已經信了那兩人有問題,只是,他還勉強保留著一絲希望。
要是找不出證據,或許他們就是沒問題的。
遠蘇盟外。
一支糧隊,緩緩的向著前方行去。
“你們兩個運氣真不錯,一來就輪到好事兒了。”
牛車上,趕牛的賀老五嘴里吧唧著旱煙道。
坐在他旁邊的兩人,正是改換容貌以后的歐陽恒和米琪。
歐陽恒都驚嘆米琪的易容改貌之術,竟然如此厲害,經過她的妙手以后,兩人就是活脫脫的鄉下年輕人,一臉的樸實樣。
“賀大叔,啥叫好事兒啊?”
歐陽恒問道。
“你看這運糧隊,知道去哪兒不?”賀老五道。
“知道啊,去遠蘇盟。”
歐陽恒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遠蘇盟那伙人,有錢啊,他們最近對運糧入莊子的人,照顧著呢,咱們進去后,至少能吃上一頓好的,運氣好,還能多拿點賞錢…這難道不是大好事啊?”
賀老五道。
“好事兒,真是,賀大叔,你見識廣,這遠蘇盟,要這么糧食干嘛?我看他們那些人,吃不完的。”
歐陽恒不經意間的問道。
“誰知道呢,他們要買,咱們掌柜的,就賣,這價錢呢給的合適,賣誰不是賣?”賀老五道。
“我總覺得不對勁兒,要是遠蘇盟的人,做什么不好的事,會不會把我們給害了啊。”
歐陽恒道。
“你算啥?我算啥?我們都不算個啥,人家要害我們這些苦哈哈?不用多想了,咱們吶,拿錢辦事,辦完就走人,回去過個安穩年,豈不是快活。”
賀老五心里暗自覺得這小子想法有點多。
想那么多干嘛?他們這些小人物,吃飽喝足,就夠了。
操心那些事的,應該是那些大人們。
“好吧,我們聽賀大叔的,拿錢辦事。”
歐陽恒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對頭,往后,別想些有的沒的,有的吃就吃,有的喝就喝,不管那些。”
賀老五笑道。
過了一陣子,前方已經出現了遠蘇盟的大門。
遠蘇盟的大門已經大開著,有一些武者拿著武器在巡邏,檢查。
糧隊在門口停下來。
隨后,就有武者挨個的檢查。
不過,檢查并不嚴格,也就是隨意看看。
等結束以后,門口的武者就放行了。
隨后,糧隊緩緩向著里面行去。
“好大。”
歐陽恒望著遠蘇盟里面的景色,不禁驚嘆道。
“哪里大?”
賀老五伸長了脖子,到處看。
“就是那里,那座房子。”
歐陽恒伸手,朝著側面指了一下。
在側面,果然有一座大房子,但那不是普通的房子,而是一處堡壘。
“那算什么,這莊子里面,好多那種堡子。”賀老五又重新在牛車上坐好,覺得歐陽恒是在大驚小怪。
“他們修堡子想干嘛?那屋子難看的很,住起來肯定不舒服。”
歐陽恒道。
“怎么不舒服?里面有吃有喝的…”
賀老五瞪了一眼。
“賀大叔,你說,這遠蘇盟,不會想造反吧?”歐陽恒低聲道。
賀老五嚇得差點兒從牛車上摔下去。
“哎喲喂,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你小子不要命,我還要命呢,我一大家子等著我回去…”
賀老五急忙壓低嗓音道。
“怕什么啊,我就是隨便那么一說。”
歐陽恒滿不在乎的道。
“隨便一說,也不行,這里的江湖人,狠著呢,真會殺人的,不騙你。”
“往后,你該學學你弟弟,閉嘴不說話,以后,能保命。”
賀老五小聲叮囑道。
“可是,我從戲文上看到的,那些好漢們,起事,都是要囤積糧食的,那個堡子,能囤積糧食,還能藏兵,跟戲文里說的,一模一樣。”
歐陽恒還是忍不住低聲道。
“好了,小子,下次真不帶你了…”
“這戲文說的,能信嗎?”
“那都是說書先生瞎編的,誰信誰啥啊。”
賀老五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
他的確沒想到,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農村年輕人,怎么就這么多事兒呢,可真是不讓人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