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跟著站起身,“嫂子,我幫你一塊兒燒…”
王翠蓮再次擺手:“哪里用得著你幫哦?你坐著歇會吧,這大晚上的披星戴月的趕路。”
孫氏笑得一臉的慚愧,她在車廂里坐得腚兒都起了繭子,沿途不知道打了多少回瞌睡,醒了就看窗外的風景打發功夫,真正受累的人是老三和晴兒才對。
尤其是晴兒,這一段夜路趕車更是費神。
“嫂子,還是讓我幫你吧,咱倆也好說說話,我這出去好幾天沒跟你嘮嗑,怪惦記的。”
孫氏說著過來挽住王翠蓮的手臂。
王翠蓮也沒轍了。
楊若晴一直在喝茶,先前坐在外面趕車被夜風吹得渾身發涼,這會子喝幾口熱茶可算是回暖了。
她迅速加入了兩位長輩的拉鋸戰中,而且充當了裁判:“大媽,你就隨我娘,讓她幫你一塊兒燒吧,她指不定是想跟你這打聽村里的事兒呢,而我呀,也去偷個懶泡個熱水澡。”
既是這樣,那王翠蓮自然是欣然應允了孫氏的幫助。
兩個人手挽手去了后院,去后院一路上的回廊都掛著燈籠,照得如同白晝。
駱寶寶人雖然去了揚州,可她養的那條巨型泰迪卻留在家里,這不,瞧見孫氏和王翠蓮過來,那胖家伙興奮得圍著她們轉圈子。
孫氏在它腦袋上輕輕摸了一下,說了她們要去的地方,泰迪立馬扭著在前面蹦跶的帶路。
到了家,到處都是光亮,身邊有熟悉的人,還有一條增加陽氣的大狗帶路,而且一會兒駱鐵匠和楊華忠還要過來,孫氏啥都不怕了。
再說楊若晴這邊,回到熟悉的寢房里,桌椅啥的一塵不染,屋子里空氣也流通新鮮,顯然離開的這幾天里,大媽和婆婆她們每天都回過來開窗換氣,打掃家務。
泡了個澡,渾身的血液都暢通起來,清清爽爽的換了身衣裳,拆換了發型,現在就等著飽飽吃一頓,再好好的睡一覺了。
灶房里,王翠蓮圍著鍋臺忙活,溫暖的灶膛口則留給了孫氏。
王翠蓮肯定是先把小安的情況打聽了一番,還有何家…
孫氏回答的也仔細,兩個婦人惋惜了一番,又感嘆了一陣。
王翠蓮道:“何家走霉運這是真的,可天無絕人之路,這不遇上小安了么,”
“咱小安可是他們的貴人啊,有咱小安挑起這個重擔子,何家老兩口也算是老有所依了,至于那個蓮兒丫頭,也算是有個哥哥依靠…”
王翠蓮邊揮舞鍋鏟邊說得起勁,灶膛火星子跳了下,孫氏的眼皮子也跟著跳了下。
不知是被火星子濺到的呢,還是被王翠蓮那句‘兄妹’給刺激到了,反正是垂下眼去拿起鐵火鉗塞到灶膛里搗鼓,心里卻想起了在慶安郡酒樓的時候,楊若晴跟她這開的玩笑話…
“嫂子,跟我說說家里的事兒吧,還有我家那老太太,也不曉得在四房處得咋樣了?”
不想再去多想那些還沒發生的事兒,孫氏趕緊轉移話題打聽起了家里的。
王翠蓮笑著看了孫氏一眼,“這可就有意思啦,你們走的當天啊,你家老太太就跟晴兒她四嬸給吵上了…”
這個話匣子一經打開,那可不得了,兩個婦人你問我答,一言一語的都收不住話頭了。
直到駱鐵匠跑來灶房打聽夜飯可燒好了。
“我和老三都喝了兩碗茶,抽了半袋子煙了,這肚子餓得咕咕叫啊!”
王翠蓮趕緊道:“好了好了,你拿筷子去隔壁飯堂先擺上,我再整個蛋花湯就完事了。”
駱鐵匠先前沖進來是風風火火,說話還帶點數落,可當王翠蓮這么一通說,并吩咐他幫忙擺筷子后,他也是二話不說立馬行動起來。
待到駱鐵匠拿著一把燙過的筷子風風火火跑去隔壁飯堂,王翠蓮跟孫氏這解釋道:“你別看他方才那個樣子,他不是沖著你的,是沖著我來的。”
“他呀,就是看我磨蹭,又擔心你們餓著了,這才兇神惡煞的過來催我,你別被他那副樣子和說話的語氣給嚇唬到了。”
孫氏捂著嘴笑,“嫂子你這也太見外了,駱大哥啥樣的為人我自然是曉得的,你呀,也別急,該咋樣咋樣來。”
夜飯擺到桌上,不僅楊若晴和楊華忠都過來了,小潔爹和大孫氏也聽到動靜過來串門。
“一塊兒喝兩盅!”
駱鐵匠不由分說拉著小潔爹坐下,給他倒上酒。
小潔爹客套幾句也坐了下來,陪楊華忠喝酒嘛,應當的。
大孫氏是個豪爽性子,掃了一眼桌上豐盛的菜,而且還有油炸蒜泥排骨呢,大孫氏自己就去灶房給自己拿了碗筷過來。
“我夜里吃過了,飯就不吃了,吃兩塊排骨,也陪老三喝兩盅酒。”大孫氏道。
大家伙兒圍著桌子坐下來,吃著農家飯菜,說著家常話,這一路趕車的疲憊都被沖淡了。
人這么多,孫氏也不怕了,飯后,這話題不自覺的就轉移到了鎮上張記鋪子。
“先前看到那里辦喪事,我真是嚇了一跳呢。聽說那掌柜的年紀不大,才三十多,正當壯年,真是可惜了。”孫氏惋惜不已。
王翠蓮也是輕輕搖頭,“聽說還沒有孩子,哎,連個后都沒有,就這么去了,確實虧得很。”
“咋會沒后?三十五六歲的漢子了,婆娘不能生那肯定也納妾了啊,咋會讓自個膝下一直這么空著呢?”孫氏又問。
王翠蓮搖搖頭,“我也不曉得,就是白日里聽池塘那塊漿洗的婆娘們說的,我就聽了一耳朵。”
大孫氏雙手拿著一根好大的蒜香排骨在啃,豎著耳朵聽,這會子啃得差不多放下手,抓起旁邊的帕子擦拭著手指邊跟王翠蓮和孫氏道:“這得問我,我門兒清。”
大家伙兒目光齊刷刷望著大孫氏。
大孫氏又端起酒盅跟楊華忠碰了一下,豪邁的喝下,舒服的咯出一口氣道:“那個張掌柜啊,之前就有個原配,原配給他生過娃,是閨女,后來張掌柜有了外心,喜歡上了一個唱戲的女人,把那原配給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