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眨巴著眼。
孫氏有些疑惑，都往后推了一個多月了，難道還是不行？
“那十一月初七的臘八節呢？去年的臘八粥你就沒回家喝…”
楊若晴俯身摟著馬兒的脖子懶洋洋看著這對母子道別，孫氏的話讓她差點笑場。
“我滴個親娘咧，你這腦袋里是裝著一本萬年歷嗎？這日期和節日您老是張口就來，厲害厲害！”
看到楊若晴高高舉起的大拇指，孫氏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安也是連連點頭，“娘確實厲害，不過，我下半年這兩個節日怕是都不一定有空回去。”
“照著一貫的規矩，明年開春會征調一批新兵，所以這年內幾個月的操練和集訓會比較忙，甚至還要去慶安郡郊外的棲霞山深處的操練場閉關操練，我能趕回去過年陪大家伙兒吃頓大飯就不錯啦，嘿嘿！”
小安撓著腦袋笑呵呵說，自己也想上戰場啊，可惜如今從臺前轉到了幕后，要是什么時候能再次去戰場就好了。
“好了好了，別說那么遠的話，走一步看一步，到時候得空就回來，沒空也沒關系，正事要緊。”楊華忠擺擺手，拿起手里的韁繩抖了抖：“小安扶你娘回去坐好，咱該走了，不然天黑到不了家。”
既是這樣，小安自然不敢再耽誤，趕緊安撫了孫氏幾句將她送廂里坐好，放下簾布讓到一旁。
“走了啊，你也回去吧，回頭何家那邊代我們說一聲。”楊若晴道。
“姐放心吧，我過幾日會去說的。”小安道。
楊若晴故意延后了兩步，跟小安那壓低聲道：“蓮兒給娘縫的手套娘很喜歡，也給蓮兒準備了一份禮物放在五叔那里，你抽空去取一下幫忙給蓮兒那送去。”
“啥禮物啊？”小安問。
“先保密。”
“這么神秘？我怕太貴重了蓮兒不敢要…”
“這是娘的一片心意，不管咋樣你都要勸蓮兒收下，不然娘心里不舒坦。”
小安點頭：“好，我一定勸她收下。”
楊若晴揮揮手跟他告別，騎馬去追楊華忠的馬車了，晨風揚起如瀑的秀發，嫣紅的唇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弧。
小安摸了摸腦袋，到底是啥禮物啊搞得這么神秘？
獵奇的心一旦上來就控制不住，估摸了下時辰，小安調轉馬頭利箭般沖回了城。
何家。
何蓮兒和何母挎著菜籃子從外面回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何父的床前踏板上多了一只紙箱子。
何父半趴在床邊，正朝箱子里的東西呶嘴逗趣。
一只黑色眉眼上有兩簇黃毛的小奶狗伸著短短的爪子趴在箱子邊緣，仰著小腦袋朝何父‘嗷嗷’的叫，奶聲奶氣的聲音再配上那搖晃的小尾巴，頓時就俘獲了剛進門的何蓮兒的眼睛和心。
“天哪，小狗？好可愛啊！”
她放下手里的籃子一陣風似的沖了過來，蹲在箱子邊小心翼翼把里面的小奶狗抱起來放在膝蓋上細細的撫摸，打量。
何母也很驚訝，走過來摸了下小狗的腦袋問何父：“哪來的小狗啊？該不會又是王善保他們送過來討好你的吧？”
狗是很可愛，可如果真是王善保他們弄來的，何母還是不太想接受。
何蓮兒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有點為難，小狗是無辜的，她好想留下啊。
但如果爹娘執意要送走…
何父笑呵呵道：“是小安送過來的，說是他母親給咱蓮兒耍的。”
何母想起之前何蓮兒給孫氏縫的那雙手套，頓時恍然，如此一來看待小奶狗的眼神親切了許多。
何蓮兒更是喜上眉梢，心安理得的把小奶狗抱在懷里，笑得眉眼彎彎：“孫大娘太好了，我早就想要一只小狗了，不敢跟爹娘說，怕你們不答應。”
畢竟之前家里接二連三發生那么多事，人想活下去都困難，哪里還有心思養小貓小狗的？
“爹，那小安哥哥人呢？”何蓮兒抬起頭來又問。
何母也望著他。
何父指了下門外：“送到就匆忙回去了，我跟他說你們倆今個去鎮上的瓦市趕集，讓他留下來吃晌午飯他都沒留下，公務繁忙啊。”
何母點點頭，“不能耽誤他做正事。”
何蓮兒也是這個意思，但垂下的眼里悄悄掠過一絲失望。
“嗷”
小奶狗在她懷里拱了一下，還打了個呵欠，粉嘟嘟的小嘴巴，整齊細小的白色乳牙，看來是斷奶沒多久。
何蓮兒的目光隨即柔軟下來，唇角揚起暖暖的笑意。
邊上，何父跟何母悄悄對視了一眼，夫婦倆眼中除了疼愛，剩下的便是愧疚了。
閨女從前都是無憂無慮的，這大半年來吃盡了苦頭，受多了驚嚇，多久都沒見這丫頭笑得這么歡快了？
“既然是小安送的，那蓮兒你就收下吧，咱這院子里養條狗也好，看家護院，也熱鬧。”何母道。
何父點點頭，“這狗我方才看了下，是一只小公狗，血統里帶著狼的野性，用小安的話來說這狗看家護院虛張聲勢是一把好手，可骨子里卻又是個二貨，越大越憨，而且精力和體力出奇的旺盛。”
何母再次點頭微笑，對狗和貓這些東西，她沒有太多的研究，反正閨女喜歡，那就養了，而且也是孫氏的一片心意。
但何蓮兒聽在耳中，心中卻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段對話。
那時候哥哥還沒意外身亡，有一回端午節她去兵部給哥哥送家里炸好的糖餃子，在操練場邊剛好遇到小安迎面過來，手里還牽著一條黑色毛發蓬松眉眼兇惡的大狗。
那狗既不是家里的土狗模樣，也不是嚇人的大狼狗，而是一種介于兩者之間外形很美觀的狗。
當時兩人說了幾句話，小安就說他最喜歡這種品種的狗…
想到這兒，何蓮兒重新打量懷里的狗。
許是少女的懷抱很柔軟，也很香，讓它覺得舒適和放松，所以小家伙竟然趴在她懷里睡著了。
這小模樣長大了完完全全就是當時她在操練場邊上看到的他手里牽著的那一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