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惠安撫著諸葛老夫人,“除非弟弟一輩子都躲在家里不出門,否則,只要出去,就會中招,防不勝防!”
諸葛老夫人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病得不省人事,唇角都白了的兒子,仰天長吸了一口氣。
她轉過身威嚴的目光掃過這一屋子高高矮矮,胖瘦不一的女人們。
“你們都是些沒用的東西,這么多人,竟然都栓不住爺的心,還嚷爺往外跑,你們都是干什么吃飯的?”
一屋子的妻妾通房全都跪了下來,個個都聳著肩膀抽泣。
諸葛老夫人道:“都給我滾出去,爺養病的這段時日,誰都不準踏進這院子半步!”
“若還有不長眼的想乘機勾搭爺,爬床什么的,直接打一頓,賣去窯子里!”
“滾,都給我滾!”
屋子里的婦人們一哄而散,就留下諸葛家的母女倆,以及床上直挺挺躺著的諸葛慶。
諸葛老夫人拉住諸葛惠的手,一臉哀痛的道:“惠兒啊,娘上了年紀,老了,不中用了,從前的好多人脈都用不上,”
“即便用得上,那也都跟咱一樣是商戶,不然,就是一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京官兒。”
“惠兒啊,你弟弟這回擺明著是吃了個啞巴虧呀,咱諸葛家,這一輩就他一個男丁。”
“你那弟妹肚子不爭氣,其他的妾們也都是生的閨女,還有兩個大著肚子還沒生,也不知道到時候能生個什么,”
“惠兒啊,你弟弟,不會有啥三長兩短吧?這要是有啥三長兩短,咱諸葛家可就絕了后了,你娘我,怕是也活不久已!”
諸葛老夫人說到此處,忍不住埋下頭來,熱淚一顆顆滴落在諸葛惠那雙保養得當的白凈雙手上。
看到自己兩鬢都已斑白的老娘如此傷心痛哭,又看到人事不醒的弟弟,諸葛惠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她還是強撐著安慰諸葛老夫人道:“娘,你別說喪氣話了,我先前帶來的大夫,是侯夫人介紹的,是京城里的名醫。”
“弟弟是感染了風寒,需要悉心調理,急不得。”
“我們給弟弟用的藥,也都是最好的藥,不計成本也要把弟弟給調理好的,弟弟,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再次生龍活虎起來的。”
聽到女兒的安撫,諸葛老夫人輕輕點頭。
她抬起一張淚眼模糊的臉,咬牙切齒道:“你爹走的早,你們姐弟都是我一手拉扯大的,為了你們不被人欺負,我一輩子都沒有改嫁,就守著你們。”
“你出嫁了,你弟弟就是我后半生的依靠,是我的命。”
“如今他被人害成這樣,是在我心口剜去了一塊肉,娘好恨啊,惠兒啊,這個仇,你一定要幫你弟弟報啊,一定要啊!”諸葛老夫人用力握住諸葛惠的手,使勁兒再使勁兒。
握得諸葛惠的手都有些痛了,但她攝于諸葛老夫人眼中的瘋狂,諸葛惠不敢抽回手來,只能繼續安撫。
“娘,你放心吧,這口氣,我做姐姐是肯定會為弟弟出的。”諸葛惠道。
諸葛老夫人的眼中閃爍出灼熱的光芒來,緊盯著諸葛惠,期待著她后面的話。
諸葛惠接著道:“但是,卻不是現在,因為現在是特殊時期,到處都在抓黑蓮教的人,就連世子夜里都不敢輕易出行,總怕淌上這渾水。”
“娘也沒讓你去跟朝廷作對呀,娘是讓你去找那些整你弟弟的人報仇!”諸葛老夫人道。
“找世子,找蘇側妃…”
諸葛惠一臉的為難。
“娘,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可要弄清楚這背后可是鎮國公和忠勇伯在搞事。”諸葛惠道。
“而此次,鎮國公萬慶春負責帶著五城兵馬司的人,搜查和追捕黑蓮教信徒。”
“至于忠勇伯,如今他是大齊功勞最大的臣子,是齊皇跟前的紅人,也是太子倚重的。”
“就連二皇子殿下,都跟忠勇伯是莫逆之交,二皇子還把自己的名字,賜給了忠勇伯的兒子呢,可見這交情之深,光靠著我們這三言兩語,能扳到忠勇伯?那簡直是蜉蝣撼大樹啊!”
聽到諸葛惠這番話,諸葛老夫人沉默了,沮喪的坐在那里,一臉的絕望。
諸葛惠也不知道該如何去繼續安撫自己的娘,但是,有些事情她做不到,就不能輕易許諾。
突然,諸葛老夫人抬起頭來,“惠兒,你剛才是說,忠勇伯還有一個兒子?他兒子呢?在老家還是在京城?”
諸葛惠道:“在京城啊,小小年紀,都考上了應天書院,前段時日,好多人都在議論這件事呢,”
“大家都稱贊忠勇伯武將出生,竟然生了一個文曲星下凡的兒子,八歲不到便考上了大齊最好的學府應天書院。”
諸葛老夫人的眼睛微微瞇起,眼底有很多東西在翻涌著,醞釀著。
看到老夫人這副樣子,諸葛惠不由有些擔心。
“娘,你該不會是在打那孩子的主意吧?”她試探著問。
諸葛老夫人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狠厲的笑。
“哼,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他把我的寶貝兒子整得生不如死,我便要他加倍奉還!”
“娘,千萬別!”諸葛惠緊張起來,一把拉住了諸葛老夫人的手臂。
“娘,萬萬使不得呀,這事兒若是成了那便千好萬好,萬一要是敗了,那就不得了啊!”她道。
到時候自己這邊都要受到牽連!
“娘,你可千萬別沖動啊,”諸葛惠再次道。
諸葛老夫人看了眼諸葛惠這滿臉的焦急和擔憂,眸子動了動,“雖說他們是官家,我不過是一介商戶,可三教九流我也是認得一些人的。”
“你就說,你幫還是不幫吧?”她問。
諸葛惠一口血差點沒吐出來,“娘…”
“好了,你的意思我懂了,你如今是蘇家的人,自然一切以蘇家為重,以你的兩個兒子為重。”
“你弟弟的仇被你丟在后面,十年報仇也不晚,可你娘我年紀大了,我等不了那么久,”
“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你不幫我,我不強迫你,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你也別扯我后腿就行!”
“娘…”
諸葛老夫人直接下了逐客令:“我累了,你回去吧,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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