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孫氏端著熱水,和趙柳兒一塊兒回屋的時候,譚氏縮在床后面的角落里,早已把身下的臟褲子給脫了。
“我來幫你奶洗,你去那邊衣裳柜子里找兩條干凈的褲子。”
孫氏吩咐趙柳兒,兩個人分頭行事。
“你把水盆放我邊上,我自個來擦拭,你們都出去吧!”
譚氏道,一張老臉,憋得通紅通紅的。
做了一輩子威嚴的婆婆,今日,真的是…
但人到了這個程度,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啊。
孫氏看出了譚氏的尷尬,善解人意的笑了笑。
“娘,你眼睛看不見,我怕你擦漏了,這天又冷,還是我幫你擦拭了把衣裳換上,別凍到了。”她道。
譚氏想想也是,自己黑著一雙眼,保不齊哪里沒擦拭干凈,想到都惡心。
“那就快點吧,我難受死了,自個都嫌棄自個。”譚氏道。
孫氏低笑了聲,“好嘞!”
于是趕緊擦拭起來。
這邊,趙柳兒找到了干凈的衣裳,又找到了干凈的床單和棉絮,去那邊把床上的臟床單被棉絮全給撤了,重新鋪干凈的床。
等到趙柳兒做好這一切,這邊的孫氏也已幫譚氏重新換上的干凈的衣褲。
“娘,床上也干凈了,我先扶你去床上躺著休息,我去把那些臟衣裳和床單洗了。”
孫氏一邊收撿著地上的臟東西,邊道。
“嗯!”譚氏應了聲,坐到了床邊。
趙柳兒來到孫氏跟前,“三嬸,我去洗。”
孫氏搖搖頭,“家里還有孩子要你照看呢,我去就行了,你在家里照看著老的小的。”
趙柳兒點點頭。
孫氏又過去把門啊,窗戶啊,全都開了。
讓屋里通風透氣,好把那些污穢的氣味吹走。
自始至終,譚氏都坐在床邊不出聲,老太太耳朵里聽著孫氏和趙柳兒的對話,以及她們兩個忙忙碌碌的動靜,神情復雜,滿心感慨啊。
患難見真情,患難見真情啊!
孫氏離開了東屋,去洗衣裳去了,趙柳兒來到譚氏的跟前,“奶,你餓了沒?晌午飯熟了,要不給你裝碗飯菜來先吃著?”
譚氏搖搖頭,“折騰累了,啥胃口都沒。”
“不吃也不好啊…”趙柳兒又道。
譚氏道:“先前吃了梨子,這會子也不餓,你去吃吧,讓孩子們先吃。”
趙柳兒有點錯愕。
不曉得是先前折騰得快虛脫了呢,還是咋地,這祖母跟自個說話,頭一回這么和緩了。
“你爺和智小子他們也不曉得上哪去了,你去喊喊他們,都趕緊去飯堂吃飯吧,”
“跟你爺他們打聲招呼,晌午都別來這東屋,我要歇息,莫打攪我。”譚氏道。
這話,趙柳兒不信了。
祖母這怕是要面子,嫌這屋子里有氣味兒,所以不好意思讓他們進來。
知道,但不拆穿。
趙柳兒抿嘴一笑,“好的,我會把話傳到的,那奶你好好歇息,我先去灶房了,有啥事就喊一聲,我就過來了。”
“嗯,去吧去吧。”譚氏抬手做了個揮趕的手勢,轉身躺了下來,扯過被子蓋在身上。
趙柳兒還沒走到屋門口,這邊床上,譚氏突然叫了一聲。
“不得了,快扶我下來!”譚氏道。
趙柳兒怔了下,還沒明白過來啥意思,譚氏道:“不行了不行了,憋不住了,快拿馬桶過來!”
趙柳兒這下聽明白了,趕緊拿了桶過來,譚氏急吼吼脫了褲子剛坐到馬桶上,再次泄洪了…
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第四次…
“娘,你咋在這洗衣裳呢?我奶咋樣了?”
有聲音從塘壩上傳來,孫氏抬頭一看,便見楊若晴和老村醫福伯一塊兒從那邊過來。
“晴兒,你這是去哪里把福伯請來了啊?”孫氏問。
楊若晴跑到了孫氏這邊,道:“我去福伯家請,福伯不在家,一家人都不在家。”
“我問了他家隔壁鄰居,才曉得他們全家都去了隔壁村的閨女家吃晌午飯。”
“我估摸著時候也差不多了,就回去趕了家里的馬車去接福伯。”
“福伯去了他家那邊拿醫藥箱了,娘,我奶這會子咋樣了?”楊若晴緊接著問。
孫氏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道:“許是那碗冰糖燉雪梨有用,你走了沒一會兒,她就拉下來了。”
聽到這話,楊若晴也松了一口氣,“既然這樣,那就用不著再喊福伯過去嘛,我奶死要面子。”
孫氏點頭,“是用不著了。”
楊若晴道:“那我這就去一趟福伯那,讓他不用跑這一趟了。”
孫氏道:“好,你快些去。”
楊若晴又看了眼孫氏身邊的木桶和木盆,“娘,這冰天雪地的,你先別洗了,擱這里等會我回來了洗。”
孫氏笑著搖了搖頭:“快洗完了,你先去忙你的。”
楊若晴道:“那好吧,我先去一下,等下再來這邊找你。”
很快,楊若晴就回來了,剛好孫氏也已洗完了,楊若晴快步過來,接過孫氏挎著的木盆和木桶。
“走吧娘,咱一起去老宅看奶。”楊若晴道。
孫氏道:“哪能讓你拿這么多東西?我來拎一些。”
“不用,這又不重。”楊若晴道。
這么冷的天,滴水成冰,娘的手都凍成了紅蘿卜,都快要沒知覺了。
看一眼就心疼。
“走吧娘,真的不重。”楊若晴再次道。
孫氏沒轍,只得隨了楊若晴,母女兩個一起朝老宅那邊去了。
剛到后院,還沒來得及晾曬衣物呢,就看到趙柳兒急吼吼從東屋里出來,手里又拿著一團臟衣服。
一看就知道是譚氏的衣裳。
“三嫂,你這是…?”楊若晴詫異了下,問。
趙柳兒轉過身來,看到孫氏和楊若晴過來,目光一亮。
“三嬸,晴兒,你們回來的正好,奶剛又拉了。”她道。
“啊?”楊若晴挑眉,“又拉在身上啊?”
趙柳兒道:“第二泡是拉在桶里,這是第三泡,當時我去倒桶去了,沒來得及,奶就拉在身上了。”
“嘶…”楊若晴暗吸了口涼氣。
“這是三天不拉,一拉拉三天的節奏啊?鬧肚子嗎?看看去!”
三人隨即進了東屋。
剛進來,就被一股臭味兒給熏到了。
譚氏蜷縮在床上,臉色蠟黃蠟黃的,黃到什么程度呢?
就跟年節跟下,大家給祖宗燒的香紙那樣的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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