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耿伯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老漢不傻,頓時就明白了啥。
他的臉色也落了下來,收回了手,冷冷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左迎春。
“人家駱小子那小媳婦兒晴兒啊,又好看又能干,對人又和氣。”
“怪不得駱小子心里眼里就看得到晴兒一個。”
“換做我老漢年輕幾十歲呀,也鐵定稀罕晴兒那樣的姑娘,不擺架子,又不假…”
老耿伯自顧自的道。
左迎春秀眉緊皺,惡狠狠瞪向老耿伯。
“老東西,你跟誰說話呢?你好聒噪你知不知道?閉嘴閉嘴!”
老耿伯撇了撇嘴。
彎身撿起地上的兩把鋤頭,走回了自家田地里接著鋤草。
留下左迎春一個人坐在田溝邊,仰著脖子朝村口那張望。
老耿伯鋤幾下草,抬頭往這邊瞟一眼,暗暗搖頭。
很快,村口那邊便來了人,是左君墨和駱風棠。
身后還跟著幾個仆婦,大旺媳婦也在其中。
看到大旺嫂子幾個,左迎春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很快,左君墨就帶著一幫人到了田溝邊。
“聽風棠老弟說,表妹你扭到腳了,什么情況?”左君墨問。
視線落在左迎春的腳上,也看不出來是那只腳扭到了。
左迎春一臉的委屈,癟著嘴道:“你不是幫著外人來數落我嗎?干嘛還要來接我?就讓我在這里死了算了!”
左君墨眉頭大皺。
“別鬧了,讓人看笑話。”他道。
又指了大旺媳婦等兩個仆婦:“你們攙著表小姐回去。”
“是!”
大旺媳婦幾個上前來,要把左迎春扶起來。
左迎春卻賴在地上不肯起來。
“人家腳痛死了,不能沾地,走不了!”她道。
左君墨眉頭皺得更緊。
有力氣撒潑任性,卻沒力氣走路?
他搖了搖頭,又指了大旺媳婦幾個:“你們馱表小姐回去…”
“表哥!”
左迎春突然一聲嬌嗔,含嬌似怨。
“她們幾個在灶房豬圈鉆進鉆出的,身上臟死了,弄臟了我的花裙子怎么辦?”
左迎春問。
邊上,大旺媳婦附和道:“莊主,不是我們不馱,實在是這田埂小路坑坑洼洼的不好走。”
“回頭摔著了表小姐,傷勢就更嚴重了。”
“不如莊主和這位駱公子誰來馱小姐一程吧?你們是男人,力氣大。”
聽著大旺嫂子的勸,左迎春心里暗暗期待著。
是大旺嫂子告訴她,楊若晴這趟是帶著未婚夫一塊兒過來的。
沒有男人會拒絕漂亮姑娘的示弱和求助。
你楊若晴不是想勾搭我表哥嗎?
那我就讓你看到你未婚夫,馱著我回來。
氣死你!
就算你未婚夫不馱,也不怕。
表哥見我這么柔弱,也會馱的。
甭管哪一種,目的都達到了。
就在左迎春暗暗得意的當口,左君墨開口了。
“我先前做了木工活計,一身的汗水和木屑。”
“實在不行,我回去弄副擔架過來,把你抬回去好了。”
左君墨說罷,留了大旺嫂子幾個在這,轉身要走。
被左迎春喊住。
“我自己能回去!”
左迎春道,朝大旺嫂子伸出手來,被攙著站起了身。
這地上臟死了,她一刻都不想多呆!
“表哥,不用那么麻煩了,我能忍的,走吧走吧!”
一行人終于回了左家。
堂屋里,楊若晴攙扶著左老夫人等候在堂屋門口,正朝著院門那邊張望。
看到左君墨一行浩浩蕩蕩回來,后面還跟著大旺嫂子幾個攙扶著的左迎春。
左老夫人神色焦急,趕忙兒迎了過去。
“春兒啊,怎么回事啊?先前不是還在院子里好好的嘛?怎么一轉眼就跌到在田溝那了啊?”
左老夫人詢問道。
“傷到哪了?痛不痛?君墨啊,趕緊給春兒請大夫過來!”
左老夫人迭聲吩咐著。
左君墨道:“在路上我便要打發人去請大夫,表妹攔住了,她堅持回來抹藥酒。”
左老夫人視線落到左迎春身上:“春兒啊,傷筋動骨一百日,你可得慎重,馬虎不得…”
左迎春對左老夫人擠出笑道:“姑母,春兒沒那般脆弱的。”
“先前在后院轉了一圈,突然想起之前姑母說過,想要吃野菜餅,我便想要去田地里找找看…”
“沒想到卻扭到了腳,我下回一定小心…”
左老夫人聽到左迎春這話,訝了下。
隨即欣慰一笑。
“你有心了,我隨口一提,你還真記心里了。”
“有你這份心,姑母沒吃到野菜餅,心里也知足了。”
左老夫人說著,親自過來扶著左迎春進了堂屋。
跟楊若晴插肩而過的時候,左迎春扭頭往楊若晴這邊瞥來一眼。
那眼神,滿滿的挑釁。
像是一個打了勝仗凱旋歸來的將軍似的。
楊若晴暗暗翻了個白眼。
真不曉得左迎春是吹了什么邪風,老是把她當靶子打。
有這必要嗎?
她壓根就沒想過要跟她搶左君墨啊,瞧瞧,未婚夫棠伢子都帶在身邊呢。
腦子秀逗了!
一行人進了堂屋,洗手,洗腳,左迎春回屋去抹了藥酒又回了堂屋。
左老夫人這才吩咐人擺菜,開飯。
左老夫人年紀備份最大,自然坐主位。
老耿伯坐在老夫人下首。
其他四個年輕人坐得很隨意。
楊若晴自然跟駱風棠坐一一排,左迎春挨著左君墨坐著。
這樣一番坐下來,八仙桌是四面。
于是,駱風棠跟左君墨面對面,而楊若晴則跟左迎春對面。
菜一個個的上來了,魚肉雞鴨,時令小菜,涼拌拼盤,擺了滿滿當當一桌子。
“姑母,春兒記得您最喜歡吃桂花糯米藕了,春兒借花獻佛。”
左迎春把放在自己面前的桂花糯米藕,夾了一塊,放到左老夫人的碗里。
左老夫人笑瞇了眼,連連點頭。
“好,好,春兒你自己也吃。”
左迎春含笑點頭。
瞟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駱風棠,又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身旁的左君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