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不到的視頻，很快走到了頭，波特菲爾德導演抬起頭和副導演對視一眼，很自然的低下頭，選擇了再次播放視頻，耳邊傳來了老友噗嗤一聲笑聲，他故作不聞——幾十年的老朋友了，誰還沒點糗事在對方爪爪里握著。
第二遍再看這個圣誕節視頻，情節早已知曉，帶來的感動也遠遠不如第一遍，卻依然溫馨。
只是隨著視頻的不斷播放，波特菲爾德導演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嚴肅。
甚至他還不時的伸出手，暫停片刻，盯著定格的畫面一動不動半晌，才繼續播放。
等到視頻第二次播放完畢，比起第一次的自然播放，時間上，足足多出了一倍的長度。
波特菲爾德導演呼出一口長氣，坐直了身體，看向了不知道何時拎來一把椅子，抱肩坐在他對面的老友，后者面無表情，雙眼卻亮的驚人：“你也發現了嗎？波特？！”
波特菲爾德導演沉默片刻，長嘆一聲：“是的。”
仿佛嫌一個是的還不足夠表達出他內心的情感，波特菲爾德加重語氣，又強調了一次：“是的！”
副導演雙眼放光，身體急切的前傾，滿懷期待的看著波特菲爾德導演：“那我們——”
波特菲爾德導演無聲的看著他，臉上寫滿了遺憾，打斷了他：“不，老友，我們什么也做不了。”
副導演臉上一片茫然，寫滿了為什么，而他也的確把這句為什么，問出了口：“為什么？她不就是我們尋找了很久的終極BOSS，讓整個使女的戰爭都為之煥然一新的那張王牌嗎？”
波特菲爾德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看到上好的，符合他口味的西瓜，不能買下來吃個痛快，他也十分暴躁，卻還是得耐著性子給老友解釋：
“這段視頻，她扮演的四個角色，的確都非常出彩，外行人可能只看個熱鬧，我們內行人，卻能一眼看出來，雖然她沒有更換服裝，也沒有化妝，但是每一個角色的神態乃至語氣，都完全不一樣。”
“換句話說，如果再加入服裝和化妝，或者更完善的道具，她扮演的這四個角色，足以以假亂真的讓觀眾們區分不出，而以為這其實是四個不同的演員，拍攝的一個小段子。”
副導演不斷的點頭，“是的，這就是我把這個視頻拿給你看的原因，我知道，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那個！”
波特菲爾德導演再度嘆了口氣，“沒辦法啊，老友，這個女孩，或許很有天賦，但是你注意了沒有，她的臉書的職業一欄上，是空白啊。”
“這意味著，她只是一個角色扮演的愛好者，只是一個業余的表演者，我們看到的只是她的天賦，她就像是一顆沒有打磨過的原石，想要進入劇組，表現出專業水準，這塊原始，還需要很長時間的打磨。”
波特菲爾德導演一臉無奈：“而我們，老友，已經沒有時間了啊！我可以為她重新編排劇情，甚至把之前拍過的部分劇情作廢，但是，她必須是一個非常專業的天才演員，所有的鏡頭幾乎都可以一鏡而過——”
副導演也沉默了下去，確實，他們，沒有時間了，使女的戰爭第一集上映的時間早已經公布出去，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毀約的——諾貝爾獎的原著改編，等比的道具精美細節還原，全美范圍的選角，一切的一切，都讓這部電視劇的期待值，達到了歷史最高點。
一旦毀約，從導演到制片，乃至電視臺，造成的，會是一連串的蝴蝶效應。
波特菲爾德導演怔怔的看著手機上定格的畫面，這個華裔的年輕女孩，真是遺憾啊，使女的戰爭故事情節非常完美，但是完美之中，卻始終讓人有缺了一角的遺憾。
如果他研究過華國菜，就會知道，這一角遺憾，就像是蘸醬菜之于東北人的飯桌，泡菜之于四川人，辣椒之于湖南人，那是每頓飯的靈魂所在。
副導演默默的從波特菲爾德導演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機，雖然兩個人已經達成一致，放棄了這個天賦驚人的年輕女孩，副導演心中還是難免遺憾，這遺憾，促使他做了一個決定——他關注了這個年輕女孩的臉書。
他心中深處，隱藏著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渺小希望，也許有一天，這個女孩，會再一次給他帶來驚喜呢？
波特菲爾德導演無聲的看著他操作，自己的老友之所以距離導演的位置，始終還有一步之遙，就是心太軟，他總是不忍心放棄那些有天賦的孩子，這會讓他的選角，變的一團糟糕。
一個真正的導演，就得學會取舍，他不一定會用最好的女演員，但一定是最合適的女演員。
不過這個女孩的臉書昵稱，真的有些直白呢，雷奧哈德家的女主人？有什么念頭在波特導演腦中一閃而過，他卻未及深思，直接略了過去。
波特菲爾德導演轉過頭，視線再度落在了前方的屏幕上，看著定格在上的拉妮雅，略感安慰，至少，他還有小拉妮雅，這個出色的女孩，從未讓他失望過。
視頻上的華裔女孩，想要從業余一步步的走到拉妮雅這樣專業的水平，還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這么一想，波特菲爾德導演心中，又好過了許多。
他不知道，就在不遠處，中場休息的女孩們，正圍繞在一起，同樣的討論起，剛剛被他否定過的女孩的視頻。
拉妮雅心情愉悅的和她的羅伊哥哥通著電話，“是的！羅伊哥哥，我拍攝的非常順利，從最初的經常挨罵，到現在已經很少挨罵了呢！”
頓了下，她遺憾的道：“波特導演真的是個非常嚴厲的人啊，我都沒有被他表揚過，你呢，你拍攝順利嗎？”
羅伊心中一喜，在簡離開城堡前，他專程向她求救，向她請教，如果不想討論感情，那如何才能讓拉妮雅和他通話時不會太尷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