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具手里的鞋子直接飛了出去,準確無誤的砸到了小徒弟的腦袋上,破口大罵:“放你奶奶的屁!觀眾不看,那些磚家們還不看?他們一天呆著沒事就指著這個揚名呢!”
明墨先生伸手揉了揉眉間,一臉疲憊的喊停了這場鬧劇:“行了,陳師傅,還是先把這個鼎給換了吧!”
埋首劇本里的簡晗抬起頭來,朝著這邊看了一眼,說起來,古裝劇被磚家們挑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前不久就有個綜藝節目鬧的沸沸揚揚,一個喜劇演員做了一個以花木蘭為主角的小品,小品里花木蘭被她設定成了一個貪吃怕死版的花木蘭,結果就被磚家給拍了,說有辱花木蘭的形象。
其實從流傳下來的木蘭詩看,花木蘭從軍本身就是一種無奈的舉動,阿爹已老,木蘭無長兄,所以花木蘭才上了戰場。
最后戰爭勝利,可汗問她有什么想要的,她也只是表示,愿馳千里足,送兒還故鄉,從這里也可以看出,花木蘭本身并不是一個熱衷于戰爭,熱衷于權勢的人。
所謂時勢造英雄,花木蘭,恰恰就是被造出來的英雄。
正因為她身上這些平凡的閃光點,木蘭辭才會流傳千古。
很多年前,美國著名的動畫制作公司,迪士尼就曾經拍過一部花木蘭的動畫片,動畫片里的花木蘭和小品中的花木蘭,除了喜劇演員的扮演者有些胖,沒有展現出花木蘭英姿颯爽的一面,內容其實十分相似。
怎么不見有磚家漂洋過海去拍一拍美國版的花木蘭?
但是娛樂圈里的很多事情,真是沒法說,那一位喜劇演員,最終就因為扮演的花木蘭被批,而進行了公開道歉,為此,相關的綜藝節目也停播了一期。
打那以后,拍電視劇,拍電影的,真是小心又小心,生怕觸動了哪一位磚家的敏感神經。
簡晗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劇本上,明墨先生真的給她增加了不少戲份呢。
為了表現越王勾踐在前期的荒/淫無道,的第一場戲,特意選在了黎明時分,以此來暗示越王勾踐通宵都在尋歡作樂。
需要說明的一點,雖然現在主流拍攝已經從膠卷進化到了數字拍攝,但是在景觀上,越是著名的導演越是喜歡原汁原味,換句話說,盡量不使用燈光照明,依賴自然光線。
像是前幾年有一個獵人復仇記,講述的是一個獵人被同伴陷害,費勁千辛萬苦從荒野之中逃生,之后找到了同伴報仇雪恨的故事,影片劇情非常簡單,臺詞也少的可憐,但是景色非常之美,就是因為導演堅持全自然光線拍攝的結果。
不過由于影片主要在南極采景,每天都只能拍攝四個小時,堪稱一場燒錢之旅,也就知名導演才能玩的起這么奢侈的游戲了。
孫一凡導演恰好也是這一類的導演。
所有演員都有些緊張,影片籌備了這么久,第一場戲,還是有時間限制的——等太陽徹底升起來,可就不是微微泛著白色光芒的黎明了!
方清翰一身紅色長袍,頭戴玉冠,單手撐住額頭,一雙俊眼半睜半閉,半靠在美人懷里,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兩個美人緊挨著他而坐,一人持盞,一人捶腿,另外七八個美人圍坐在他的身邊,嬉笑打鬧,一派歌舞升平的熱鬧景象。
陽光照亮了半個大殿,從墻壁上端的窗戶望去,天空已經微微泛白,就在這時,殿門被從兩邊拉開,一隊美人魚貫而入,捧著各色美食,一一的擺放到了方清翰面前的案幾上,走在最后的一個美人穿著打扮毫不起眼,若非要說有什么不同,那前面的美人都穿著粉裙,只有她一人是鵝黃長裙,仿佛花瓣中藏著的一點花蕊。
其余的美人送完東西,依次的退了出去,只有那身著鵝黃色長裙的美人留了下來,跪坐在了越王案幾一側。
越王勾踐聽得耳邊美人的嬉笑聲漸趨于無,瞇著的雙眼慢慢的打開,一眼看到了坐在案幾旁的美人,戲謔的笑道:“原來是王后啊,你這么一坐,可是嚇壞了寡人的美人們呢!”
越王后阮秋抬起頭,微微一笑,笑容中自信十足,一瞬間把這滿室的美人兒們都給比了下去,她紅唇輕啟,輕笑道:“妾不敢擾了大王的興致,只是怕她們不了解大王的喜好,伺候不好大王。”
“哦?”方清翰眉毛微揚,笑容不減,視線從阮秋的臉上挪開,落到了阮秋剛剛放到了他面前的葡萄上,輕佻的笑道:“既如此,就勞煩王后為寡人剝一剝葡萄吧!”
阮秋恭敬的應了一聲,果然伸出手,拈起了一粒葡萄,剛剛剝了一顆,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卡。
阮秋反倒松了口氣,一直忐忑的心情好像終于有了著落,孫一凡導演要求那么嚴厲,第一次過不去才是正常的呢。
她很快察覺到不對,四周實在是過于安靜了,按照她以往的經驗,卡掉一次后,應該是一片小聲喧嘩,眾人該干嘛的干嘛,趕緊把攝影機的位置調了,桌上的道具也都撤掉,總之,用最快的速度,恢復到拍攝的初始狀態。
這么安靜,真是很不正常。
阮秋下意識的扭過頭,向著孫一凡導演看去,頓時一愣,宮門附近的工作人員,包括導演編劇在內,竟然齊刷刷的看著一臉悠閑的坐在躺椅上的雷奧哈德!
孫一凡導演忍住氣,咬著牙問道:“雷奧先生,您剛剛為什么突然喊了停?您也是演員,想必知道,整個劇組,一旦拍攝開始,只有導演才有喊停的權利!”
雷奧哈德聳了下肩,摘下了鼻子上的墨鏡,湛藍色的眼睛掃視著眾人,一臉嚴肅的道:“葡萄,應該是漢代才傳入中國,你們的影片,拍攝的是春秋戰國時期,那個時候的中國,并沒有葡萄這種水果。”
他雖然說的是英文,但是刻意放緩了速度的情況下,加上眼神往案幾上的葡萄瞄了幾眼,不出意外的,劇組的大部分人都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