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回到湜琦苑,哥舒寒正坐在桌前等她歸來。
雪見早就煲好了老火清粥,又選了四樣精致的小菜,盛在玻璃盞里。此刻,都正微微冒著熱氣,溫度剛剛好。
雪見伺候兩位主子用上了早膳,便很會察言觀色的退了出來。房間里只剩下哥舒寒和明月夜,似乎平常小夫妻一般,一邊聊著天,一邊用著膳,氣氛甚為融洽。
“如何,找到了你丟失的靈獸?”哥舒寒手指靈活的,剝好了幾枚晶瑩剔透的鴿子蛋,放到明月夜面前的粥盞中。
“嗯,哪兒來的鴿子蛋?”明月夜不明就里,問道。
“宋懷珍是以前常焱宮養鴿子的太監。昨夜,本王…將他的老巢一窩端了。晚膳,還會有烤鴿子呢…”哥舒寒微微一笑,露出冷白的牙尖兒。
“哼哼,他偷沒偷坤寧殿的御賜之物,這個難說。但這家伙一定得罪了您,毋庸置疑。”明月夜吹著湯匙里的清粥,不客氣道。
“睚眥必報,你我不分上下。十七,你的手怎么了?”哥舒寒眼尖,看到明月夜右手食指裹住細細的白色布條兒。
“運氣不好,被瘋狗咬了一口。”明月夜挑眉,無奈道:“不過,還看見了狼狽為奸的場面,挺刺激,弄不好會長針眼吧?對了,你可知道什么六葉福壽草?苗大通在找這個東西。”
“你這大名鼎鼎的名醫都不知道六葉福壽草?也難怪,練武的人會更熟這些東西。福壽草至毒無比,可殺人于無形無色之中。但對修煉內功之人,卻可修復心脈,可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六葉為其中極品,意味著可以超度六道輪回。鬼眼神醫苗大通,他精善用毒,說他若要這福壽草殺人,實在有些屈才。看來,老天還真餓不死瞎眼的麻雀,你的運氣到了。十七,他一定是受了及重的內傷,想要續命,才會尋找這味靈藥。”哥舒寒忍俊不禁,輕輕拍了拍明月夜的后腦勺。
“你才是瞎眼的麻雀。”明月夜一記白眼劈過:“我可是花了功夫,好不容易才探聽到這個消息。你試試蹲在海石榴花里一個時辰,到處都是蚊蟲小咬。簡直痛癢難當。”
“那是你笨!”哥舒寒哼了一聲,淺笑道:“暗軍的細營若都如你這般不成器,本王早就被氣死了。”
明月夜正要反唇相譏,忽然眼神犀利如她,終歸在他衣衫上發現了小小的破綻。
她口中含著粥,卻不懷好意笑道:“王爺身上,怎么有股子桃花香氣,可是沾到了爛桃花,莫非細營都靠色相來誘敵深入嗎?玉妃的胭脂,可甜?”
“滾。”哥舒寒用手指彈了彈肩上的一點兒桃紅胭脂沫兒:“你以為本王,都來者不拒嗎?和那苗…逸仙一般!”
“五十步笑百步,您也不過如此。她那桃花魅影香,可厲害吧?中招了…活該!”明月夜忍不住,把口中的粥粒子笑噴出來,有一粒竟然落在哥舒寒的鼻梁上。
后者的邃黒重瞳,一抹幽深綠色正蠢蠢欲動。明月夜見狀趕忙伸手給他擦拭了一下,安慰道:“別生氣,我可不是成心的。”
“桃花魅影香,你能解?”他淡淡問道,若有所思:“敢說不行,軍醫統領若如此無能,還不如去為赤熊鏟屎。”
“不難,一個時辰就能配出解藥,而且!無色無味放入茶水中,神不知鬼不覺。王爺是不是該覲見皇上了,和他下盤棋可好?順便聊聊與大燕締結盟約之事…”她的眼眸閃爍著狡黠的光芒,熠熠如星。
“有道理。黎玨最近…確實有些不著調。適時提醒,敲山震虎。”他長眉一挑:“但為何,非得本王出馬呢…十七搞不定?”
“我又不會下棋!再說了,那玉妃,肯定不想見我啊…我哪有王爺有面子。恐怕連玉甄殿都進不去呢。”她忽閃著大眼睛,不客氣道:“王爺,不是也挺喜歡招呼…小野貓的。”
哥舒寒手疾眼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受傷的手指拉到自己面前,仔細端詳,不吝嘲諷:“本王不過被小野貓撲了下衣衫,你卻被瘋狗咬傷了手指。十七,你還真給本王長臉啊。看來,本王今晚務必得去扒了那狗皮,才能寬慰下王妃受傷的自尊心。”
“狗皮留給我扒就好了。不過碧淵殿的太監紫涵,手里有樣好東西,我想要…”明月夜咧嘴一笑。
“偷東西,你該讓那耗子去,這個沒人比他更擅長。”他意猶未盡。
“但若論放火,有誰能比您更精于此道?有火,十七才好辦事不是…”她眨眨眼睛:“您看,您陪皇上下棋,這火起來第一個能撇清的就是您啊。”
“哦?那可有本王什么好處…”他似笑非笑。
“王爺想要什么?十七可沒您富可敵國。”她一挑眉,繼續喝粥。
“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他靠近她耳畔,低低道:“肉償,即可…”
明月夜差點兒被清粥嗆死過去,她捂著嘴,大聲的咳嗽著,小臉兒憋的通紅一片。她指著他,斷斷續續、含糊不清道:“你…你…簡直…”
哥舒寒一邊輕輕拍著她的后背,一邊曖昧深笑道:“這買賣娘子可不虧本,人財兩得。莫非,你不喜歡?”
“不喜歡!”明月夜哼了一聲,放下粥盞,故作冷漠道,一雙眼眸卻不敢與他直視。
“哦?”他展臂攬住她苗條的腰身,猛的將她裹入自己懷中,溫熱的氣息在她耳畔糾纏:“那便更是為夫的不對了,怎么能讓娘子不喜歡?失職啊…”
他蠢蠢欲動,蓄勢待發。她趕忙偏了頭,著急道:“別鬧了,大清早的,一會兒雪見進來,多羞人。再說,我得趕緊配解藥啊,不然你拿什么去款待皇上呢。這么多心急火燎的事兒等著辦,你還真有興致。”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他輕輕啜吻著她的耳垂,她只覺得心間像過了電般顫栗著。
“不行,我還要去夜王府看弱塵姐姐。”她囁喏著。
“無礙,為夫順路,送你過去…”他輕輕一抱,已將她橫抱在胸前。他的下頜抵在她的發頂上,他的聲音與熱度仿佛從天而降,交織成細密的情網,深重的捕捉住了她。
“當務之急,為夫得讓娘子喜歡…什么大事比這個,更重要?”他意猶未盡,別有用心。
“行了,行了,算我喜歡您滿意了吧。我真的有好多事情要辦呢…不如,晚上…”她嘗試著掙扎,面紅耳赤道。
他抱著她,幾步便闖進了那軟煙羅霞影紗帳中。他把她放在羊脂玉石制成的雕欄圓形大床上,居高臨下望著她,仿佛在朦朦朧朧銀紅色的輕煙軟霧中,藏著的一抹皎潔月光。
他展顏一笑,如同含著艷紅色山茶花般的唇瓣,渲染著魅惑而溫柔的笑。他邃黒的重瞳由遠而近,幽綠的火焰燃燒著熾烈的寵溺與深情。
“十七,喜歡嗎?”他的鼻尖輕輕觸探著她柔軟的唇瓣,聲音低啞如輕輕掠過的羽毛。
“湊合…”她一偏頭,哂笑道。
“哦?”他不吝威脅,眼神狂狷邪魅。
正如第一次在汪府見到他,這妖孽早已將陰柔與彪悍,逸然和霸道,矛盾到了登峰造極的完美之度。有一種始料不及的誘惑,會讓人情不自禁,昏天滅地般的沉迷。
“喜歡?”他的聲音魅惑若妖,她的視線模糊而沉溺。
“喜歡…”她甜蜜淺笑,主動環住他的脖頸,兩個人的黑發糾纏在一起,兩個妖孽密不可分的艷麗與璀璨,若朵朵綻放的不老之花,漫天綻放。
紅宵帳暖,柔情似水。窗外卻站著一抹月白身影,她搖搖欲墜,滿目含恨。
“我得不到的,你們也…休想!”她陰森森的露齒一笑,眼眸之中,不吝惡毒與…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