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二刻,清舒將手頭的事情處理完回家。
走出屋清舒就看見院子里的地上跟樹上鋪著厚厚的一層雪花。接連下了三天的雪,她這兩天正擔心青鸞怕路上出事,好在今日平安抵京了。
京城大道積雪并不深,畢竟早中晚都有人清掃。不過因為天冷路比較滑所以馬車走得很慢。
一刻鐘的路程,愣是走了兩刻多鐘才到家。
清舒本來知道她到京很高興,結果看到青鸞的時候蹙著眉頭說道:“怎么瘦成這個樣子了?”
七月才分開,青鸞比分開的時候瘦了一圈。
青鸞搖著頭說道:“我這都是趕路給累的,等養一養就好了。倒是姐姐,我可聽說你上個月大病了一場。”
“什么大病,別聽她們瞎說,就普通的風寒吃了幾天藥就好了。”
青鸞蹙著眉頭說道:“在太豐縣的時候你風寒吃一副藥就好得差不到了,這次躺了幾天竟還說沒事。”
清舒笑了下,說道:“當時也是累得狠了,現在已經好了。怎么只你一人初初呢,還在屋里休息嗎?”
“沒,剛才聽到窈窈下課就過去找她了。”
清舒有些訝異。在太豐縣的時候這孩子從不主動去找窈窈甚至還有點避開的意思,沒想到分開幾個月態度就變了。
青鸞看到她臉上的詫異,解釋道:“這孩子在老家,與譚家的孩子處不好一塊。”
有了對比,也就顯出了窈窈的好。
清舒有些奇怪了,與窈窈處不好還可以說壓力太大,怎么跟譚家的姑娘也說不到一塊了:“為何?”
初初被養得有些嬌氣但性子挺好的,在女學也能與同窗打成一片。
說起這件事,青鸞也只有嘆氣的份了:“在太豐縣的時候你不是送了一支荷葉白玉釵給初初嗎?初初特別喜歡,可在菏澤的時候丟了。”
那只白玉釵是內廷的首飾易安松她的,不僅用的上等的和田玉,做工也是極為精巧的。這支發釵清舒很喜歡,所以帶去了太豐縣。
初初當時一瞧這白玉釵就喜歡上,清舒看出來就送給了她:“這么貴重的首飾怎么會丟?”
要知道那白玉釵因為出自宮廷御匠之手所以價值不菲,沒有大幾百兩銀子是買不下來的。
青鸞說道:“初初剛到菏澤的時候族中許多姑娘來看望她,人進人出的。初初跟桃花也是粗心,一直到晚上才發現發釵丟了。”
這哪里是丟了,分明是被偷了。
青鸞說道:“那日進出她屋子的有十多個姑娘,查都不好查。”
“這么貴重的東西,只要查總能查到的。”娃 青鸞搖頭說道:“姐,你也知道我在菏澤那邊名聲不好。要對外說有人偷了初初的首飾然后大張旗鼓的去查,到時候不僅會說我跋扈,在族內的名聲會更壞了。”
要讓外頭的人知道譚家的姑娘做賊,到時候親事也不好說。
清舒自個查過案,她說道:“這么貴重的首飾都敢偷,可見是個膽大包天的。為名聲明面上不能查,暗中讓人查也能查出來的。”
青鸞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誰想族長太太得了消息,她過來找我說族中從沒出現過這樣的事,肯定是初初自己不小心在哪弄丟了。當時經業與譚經魁鬧得很兇,族中的人也都偏袒譚經魁,經業氣得病了。我當時焦頭爛額的,這事也就放下了。”
頓了下,她又道:“發釵丟了正好讓初初吸取教訓,別再像以前那般對人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
清舒聽了很奇怪,說道:“經業跟譚經魁吵什么?”
青鸞很是無奈地說道:“我們收到大嫂的信,信里說公爹事被譚經魁推倒致死的。可我們回到菏澤,大家卻都說我公爹是自己沒站穩摔倒死的。經業氣不過就動了譚經魁,鬧到族長那兒去都指責經業。”
譚經業也是個硬脾氣,動了譚經魁三次,打得譚經魁見到他都繞道走了。
清舒倒是明白譚家人的做法:“子殺父且譚經魁還有舉人功名在身,傳揚出去譚家的名聲就徹底完了,譚家人幫著遮掩也正常。”
青鸞點頭說道:“我還好,經業都快氣炸了。可是族長跟族老都要他以家族為重,他再氣也不能將事情鬧出去。不過這件事讓經業對宗族的人徹底失望了。”
族長跟族老用宗族的名聲跟前程壓制住譚經業,雖他妥協了但也徹底與譚家離了心。
清舒覺得奇怪,說道:“鬧出去確實對譚家不好,但可以族內處置啊!像望明舅舅當日做錯事,向笛舅舅不就罰他去山上守五年墓。”
其實受害者只是要一個公道與說法,向笛舅舅雖沒將相關的人送去衙門但卻給與族內最嚴重的懲罰,同時也給了受害者相應的補償。雙管齊下,這事很快就平息了。
青鸞搖頭說道:“譚經綸與族長的大兒子關系極好,他們一家都偏向譚經綸。我們一家在譚家名聲又不好也沒人相幫,沒有話語權。”
清舒驚詫不已,說道:“經業可是他們這輩最有出息的人之一了,就這也沒有話語權?”
家族花費財力物力培養有資質的孩子,等孩子長大出息再反哺家族,兩者相輔相成家族也就越來越興盛的。可譚家族長以及族老的行為讓清舒有些摸不著頭腦。要知道譚經業可不僅僅是正五品的官,他后頭還有自己與景烯,只沖這些資源就不應該壓制他了。
青鸞說道:“經業與我說譚經綸應該是給了他們好處,我讓經業去查可他沒答應。”
清舒呵了一聲道:“鼠目寸光。”
說起這件事青鸞也很上火:“我也試探性地問了大嫂,她遮遮捂捂的,我讓人查被經業攔住了。”
“為什么?”
青鸞垂下頭說道:“經業說查出來族長跟族老還是會包庇他的,而且我那大伯子也是這個意思,他總不可能與整個宗族為敵吧?”
頓了下,青鸞說道:“經業這次是真的傷了心,與我說等開春就回帶孩子回京的。”
經過這次的事譚經業對宗族的心思也淡了,甚至與他大哥譚經綸也疏遠了。只是路途遙遠孩子太小不宜大冷天趕路,加上老爺子百日也沒過,所以就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