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太太抬眼看了一眼兒子。
段少格也不知道楊如槐是不是真的會醫術,但是人家是好心,也就只好點點頭。
楊如槐的醫術一般,因為他都沒認真學過,用他的話說,能診喜脈能知道個著涼什么的就夠了,至于大的傷病,那不是有大堂姐嗎?
所以,這次診脈只是能感覺到老太太的身體很羸弱,具體病因什么的肯定不知道。
但是,他還是裝模作樣的診了半天,這才拿開了手指。
段少格一臉緊張的看著楊如槐:“楊兄弟,我娘怎么樣?”
楊如槐猶豫了一下:“咱們出去說?”
“小伙子,在這里說吧。”段老太太卻笑了一下,“我老婆子也活了大半輩子了,沒什么經不起的,真要是死了,也就不用拖累兒子了。”
“娘?”
段老太太卻擺擺手,示意兒子不要開口,而是很認真的看著楊如槐。
“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嬸子的身體很差,憂慮過重引起的氣血不調,已經影響到五臟六腑了,如果不出意外,可能也就能拖個一年半載的。”楊如槐很認真的胡說八道。
“這…”段少格的眼眶紅了。
“不過。”楊如槐將抬手示意了一下,“不過有一個人卻能醫治,這樣的病癥對她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誰?”段少格的眼睛瞪大了。
“云門派掌門,人稱‘小神醫’的如意夫人。”
“哎!”段少格嘆口氣,“你說的都知道,但是,我去哪里找如意夫人啊?再說了,我也沒錢啊。”
“我難道沒告訴你,我姓楊嗎?”
段少格眨巴了一下眼睛。
“還有,我當時沒告訴你,當年的迎春現在的楊禾是被如意夫人和長淮王救了的嗎?”
“你是說…”
“嬸子的身子不能拖,所以,離開這里去京城吧。”
“可是…”段少格看了炕上的娘一眼,有些猶豫,“讓我想想。”
“行,那我就先告辭了。”楊如槐一抱拳,然后轉身帶著柳思源離開了段家。
其實他身上有藥丸,足以將那老太太的身體恢復,但是他不敢輕易的給出來,畢竟那藥丸都是給練武之人的,一個身體虛空的人吃了萬一有副作用怎么辦?
更何況,楊禾在剛才的信里有提,如果對方愿意,希望他們能離開這里去帝都生活。
而這幾天他也了解了,段少格這么多年也一直沒有娶妻,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因為惦記心里的那個人。
而楊禾也單身多年,如果能讓兩人去帝都走到一起,那也是好事一樁。
不得不說,幾個孩子都很好的從楊如欣那里繼承了做媒的優良傳統。
只是,就在楊如槐剛到了路口準備上車的時候,卻看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從去了段家的院子。
“阿槐,怎么回事?”柳思源戳了一下楊如槐,“他們不會是去欺負段大哥的吧?”
楊如槐也皺了眉頭,卻也沒再上車,而是站在圍攏過來的看熱鬧的人群里。
“這位大嬸,什么情況啊?”柳思源已經好奇的就詢問旁邊的一個老婦人了。
“哎。”那老婦人卻嘆口氣,“也是造孽啊,段老大死了一年了,可是,有人拿了借條去找了段家的族長,說是段老大死前借了巨款,期限就是一年,現在到了時候了,過來要錢,結果段老大死了,那就只能找族長了。”
“借錢干嘛?”
“那誰知道啊?”老婦人撇嘴,“反正就是要還好四五千兩銀子呢。”
“那么多?”
“可不是啊,那段少格就算當捕頭,也賺不了那么多銀子啊。”老婦人搖頭,“最后,族長就出面,讓段老太太用祖傳的毛畫譜做償還,否則,就要將他們母子逐出家族,段老大的墳也要被扒掉…”
“這么狠?”
“就是為了不受連累。”老婦人搖搖頭,“否則,就算將整個家族都買了也不一定能償還幾千兩銀子。”
柳思源道謝,然后湊到了楊如槐的身邊:“阿槐,我怎么覺得這里面的事兒這么蹊蹺呢?”
“為什么蹊蹺?”
“你知道吧?雍州這邊當地最出名的就是毛畫,就是用牛羊身上的那些細小的絨毛染色作畫,很多年前就是貢品了…”
楊如槐自然是知道的,大堂姐家里就有一副,是一副大漠孤煙的圖畫,很漂亮,但是他也知道,好的絨毛畫并不多,有不少的流派,各家都有各家的技術,就像武功流派是一樣的。
顯然,段家老太太手里就有自家的獨家技藝。
但是被人覬覦了。
要不然,一個普通的段老大怎么可能一下子借錢幾千兩啊?
不過這些都是他們的臆測,真正如何,卻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的。
段家小院子里。
“少格啊,決定好了嗎?”院子里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笑嘻嘻的看著段少格,“今兒可是最后期限了。”
“二堂叔,真的要這么絕情?”段少格的拳頭握了起來,語調卻平靜。
“不是堂叔絕情,是你爹也太不像話了。”段二叔嘆口氣,“你知道的,段家幾十戶人家,加起來也湊不足幾千兩的,咱們沒分家,這債務,你自己能還嗎?”
“我…”
“大嫂既然手里有值錢的東西,那怎么還能藏著,讓我們大家替你們還債呢?”
“咳咳。”原本在屋里的老太太竟然自己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娘。”段少格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過,有一身武藝卻無法護住自己的家。
“我沒事,咳咳。”老太太搖搖頭,然后看向族長,“老二,雖然你說的大義凜然,但是我了解孩子他爹,借了錢不會不跟家里人說的。”
“可是那借條可是白紙黑字啊,我們也不想相信啊大嫂。”
“罷了。”老太太搖搖頭,“他爹都已經死了一年多了,不能讓他死了也不安心,我給。”
“還是大嫂明事理。”
“娘?”
“反正那技藝我也沒學會,你也沒興趣學,留著那譜子也沒用。”老太太搖搖頭,“去吧,在我的炕洞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