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庸早就在查季安蘭了。
他兒子又不是多優秀,紈绔二世祖一個,人家憑什么看上他?
世人都叫他笑面虎,在某些時候,他確實喜歡笑著坑人,而那丫頭見人就是一副笑臉,看著就是同類,難免就擔心傻兒子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
送走祝紅琳,一庸的笑容徹底不在。
敖巽的情況很特別,云天海閣因為那小龍,好像另外勃發了生機,要不然木老道也沒閑心跑仙盟坊市,更沒可能替她討要見面禮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佐蒙人兩次在云天海閣鎩羽,也許也是發現了敖巽的不同。
想到他們對戰幽殿的那次無用試探,恰是木老道帶敖巽在戰幽殿做客,一庸的眉頭就越蹙越緊。
木老道和他們有交情,討見面禮很正常,但戰幽殿惜時可是連天仙都不是,連她都不放過…
云天海閣在背地里,是不是跟天淵七界的修士聯系上了?
一庸摩挲著下巴,覺得很有可能。
此時傅清容若是在這,肯定還要跟他跳腳。
現在要想的是兒子,你那腦子又跑去了?
安畫不知道,死對頭早就因為戰幽殿的那一次試探,懷疑了什么,給她挖好了坑。
回到純陽宮駐地,她拿著介紹張穗的玉簡,慢慢在手中轉著。
今日言語試探中,張穗…
她總感覺今天接觸的張穗跟玉簡中介紹的不一樣。
到底哪不對?
“怎么?今天不順?”
洪不換收到徒弟田甜的消息,腳步輕快,“傅子璨的面子不管用?”
“管用,不過…張穗此人粗中有細,敖巽的龍淚我們不能再想了。”
天霞殿的未來殿主,不應該是她小看之人。
安畫原本還有些拿不定主意,但現在說出來,反而完全放開了,“我明天就帶夏文去求顆普通的龍淚。”
現在的關鍵在于,怎么打消她的疑慮,“洪叔,夏文那里不會有問題吧?”
小乞兒的丹田,可是他們制造意外弄破的。
那種意外,可以糊弄傅子璨,但一庸長老可能會習慣性的懷疑人,所以不能有一絲紕漏。
“放心!夏文的意外,是出在一月前,天下堂就算想查,他一個乞兒,有誰注意過?”洪不換一點也不擔心,“就算一庸親自搜魂與他意外有關系的人,也看不出任何不妥。”
他在這仙盟坊市多少年了?
若真一點本事都沒有,早就被揪出來了。
仙界的角逐無聲無息,甚至是在一片你好我好大家好,彼此好像是朋友的笑聲中進行。
金風谷的客房里,余呦呦卻哭得兩眼腫脹。
陸靈蹊沒有勸,只是把自己的肩膀借給了她。
在九壤面前戰戰兢兢那么多年,游目四望間不僅連個依靠都沒有,甚至還要給親娘、養父和妹妹提著心。
陸靈蹊知道余呦呦活得有多艱難。
哪怕九壤早就死了,他肯定也一直是她的夢魘、心魔。
現在讓她一下子哭個好,把這些年積存的所有負面情緒全都發泄了,修為能不能進,陸靈蹊不知道,但是心境方面,肯定能更進一層。
“放心吧,我送了好多養身的黃金菇湯,還送了一枚據說對他很有用的美人果,余伯伯比當初剛見我時好多了。”
確定余呦呦是哭好了,陸靈蹊給她寬心,“我也給太霄宮那邊傳信了,他們家最后一株沉疴草也被我換了過來。”
“那…沉疴草呢?”
余呦呦眼巴巴地瞅著她。
“給!”
陸靈蹊塞過一個貼滿了禁制符的玉盒,“你好好努力,將來親自送到余伯伯手上。”
“…嗯!”余呦呦鼻音很重,“多謝了。”
“我們之間,就不要說什么謝了吧!”
陸靈蹊指尖微彈,把肩膀濕了的地方,以凈塵術消走,“我替你先進仙界,先認義父他老人家,可是得了不少寶物呢。”
“那是你該得的。”
換成她,可能一天都活不到。
佐蒙人的金仙大能,連著兩個死在云天海閣,那里肯定危險萬分。
雖然靈蹊說的好像很輕松,可是余呦呦把她的話仔細一琢磨,就知道她在那里遇到過好多危險。
要不然,爹——也不能凈抓著保命之物送她。
余呦呦以靈力消去眼上的不適,“靈蹊,我不跟你客氣,你也別跟我客氣。”說到這里,她頓了頓,回復正常眼眸里比平常多了一份亮光,“我很高興,我的爹能是你的義父。”
“…噗!我就知道你是這樣想的。”陸靈蹊嘴角蕩著笑意,“畢竟天道還跟我有親呢,余伯伯當了我的義父,天道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也會對他好些。”
這臉皮,絕了。
不過余呦呦卻不否認。
天道親閨女真不是白叫的。
“知我者,靈蹊也。”她當場摸出一個酒壺,“來,我們干一杯。”
陸靈蹊正要說好,突然若有所感的回頭。
原本湛藍的天空,無數劫云正在往天突峰方向匯聚。
看樣子是誰要沖擊元嬰境界了。
陸靈蹊正在想會不會是她哪一個徒弟,就感覺天地威壓又重了一分。
“不會是栗苒他們要進階吧?”余呦呦剛這樣說,天地威壓又比剛剛多了一重。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靈蹊,是他們。”
怎么一起沖擊元嬰了?
“唔!感覺到了。”
陸靈蹊沒那么緊張,慢悠悠地跟著她走出了房間,“不用擔心,天劫而已,天劫越厲害,代表他們將要成就的元嬰也越厲害。”
“可這是六個一起…”
“正好組一個六合大陣,共抗天劫。”
余呦呦無言以對。
在金風谷的這幾年,她當然能看出,栗苒他們都是怎么修煉的。
現在六個一起,別真是抱著用六合大陣共抗天劫吧?
“那更要去看看了。”
人家當師父的不急,余呦呦急了,架起遁光時干脆就把陸靈蹊卷著一起走了。
此時,驚訝天突峰六道元嬰天劫的不是一個兩個。
有人驚恐,有人若有所思。
熟知金風谷栗苒六人的結丹修士,從羨慕轉到驚恐后,更擠到前面一點。
聽說林長老生平不用應劫法陣,還專找雷河秘地進階。宜法長老的化神天劫,也是靠她一己之力抗下的,后來葉貓兒同樣。
現在再加栗苒六人不用應劫大陣…,簡直太正常了。
擠在前面的千道宗修士們,都懷疑,以后不用應劫法陣會成為宗門常態。
現在不學著點,將來輪到他們的時候,怎么活啊?
轟隆隆…
四方劫云匯聚,一層又一層,簡直要頂到罡風層上。
跟著余呦呦趕過來的陸靈蹊,這才覺得這天劫有那么點意思了。
“師父!”
葉貓兒過來的時候,小心觀察師父的臉色,“這天劫…”
“放心,不會比三百萬的佐蒙人圍殺厲害。”
陸靈蹊的聲音帶著靈力,傳入天突峰,“栗苒、包小玄、周華利、丁滿鵬、陸林、安意、常雨,你們聽好了,幽古戰場上,三百萬佐蒙人圍殺下,旦有一點傷,連累的可能都不止是你自己的命,還有同伴的命。
所以能以天劫做演習,你們——有福了。”
除了隨慶,除了宜法,千道宗上上下下,連呼吸都忍不住放輕了些。
天突峰某處,一道槍影直沖重重劫云時,一道好像閃電般的劍光,也劈了上去。
“多謝師父指點,師父放心,我和九師兄會看著諸位師兄師姐的。”
常雨拎著她的雷劍,朝天空齜了齜牙。
她連雷河秘地都跟師父去過,還真不怕現在的天劫。
“那行!”
陸靈蹊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他們的眉毛、頭發,若是少了三分之一以上,你就一人欠他們一百塊仙石。”
常雨差點從天突峰沖出來。
“噗!我們都聽師父的。”
周華利高興壞了,連忙笑著把這事坐實了。
“師父,我還沒掙到仙石呢。”
果然出頭的椽子先爛啊!
常雨后悔死了。
“沒事,我先借給你,等你進幽古戰場掙到了,將來還我就行。”
陸靈蹊很大度的道:“放心,好歹你也是我徒弟,不會收你利息。”
常雨想哭,奈何天劫最先鎖的就是她。
轟隆隆咔嚓嚓 第一道劫雷打下的時候,另五道亦緊隨而下,它們的樣子千奇百怪,或虎或龍或鳳或龜或流星,甚至還有好像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流瀑劫雷。
這六種形態的劫雷帶著無數或粗或細的電弧,打下的速度并不一致。
擠在前面的結丹修士們剛把心提到嗓子眼,就見它們在半空被擊散了。
好恐怖!
四象劫、流星劫還有天瀑劫。
這六種天劫任出一個,都夠讓人喝一壺的,現在一下子冒出了六個,簡直…
咽唾沫的不是一個兩個。
就是重新接下宗門事務的尚仙,都想在額上抹一把汗。
他以后進階化神可怎么辦呀!
希望師父不敢像宜法師叔那么虎,要不然,就真的沒活路了。
尚仙感覺,如果他的師父應化神天劫的時候,也不動用應劫法陣,輪到他時,哪怕他強烈要求用陣,師父也會像隨慶師伯那樣,強行讓他光屁股應劫。
“…師兄,我要進階化神的時候,你陪我到外面走一趟吧!”
南佳人真的無路可走。
她師父就是靠一己之力,自己干的。
南佳人小聲傳音給尚仙,“到外面,我好歹能給自己布個陣。”
“行!”
尚仙一口應下,“我給你護法,回頭,我進階化神的時候,你再給我護法。”
“蠢!”
宜法何等人也?
注意到他們兩個面色的時候,就截聽了他們的傳音。
當然了,為了他們的面子,她用的也是傳音,“跟林蹊比什么比?你們跑外面進階,是想宗里其他人也有樣學樣嗎?”
宗內弟子資質不一,就算天才,沒有特別的際遇,也不能在應劫的時候,什么準備都不做。
在宗里應劫,發現不對,天突峰的應劫大陣,隨時能開,可是在外面呢?
“師父那天吹牛了。”
宜法也沒想到,林蹊會這么干,“那天進階化神的時候,林蹊陪著我呢,你們還不知道林蹊的第二元嬰具體是什么吧?雷龍,可御雷的雷龍。”
什么?
尚仙和南佳人的眼睛都鼓了鼓。
“也不要想著跟常雨他們比,他們表面上是林蹊的徒弟,可是,具體是誰的徒弟,別人不知道,你們也不知道嗎?”
神隕地里的仙人呢。
而且,他們的法寶除了栗苒是后來新煉制的,其他人的法寶哪一個沒有來頭?
“林蹊除了壓榨常雨,你們聽到她還壓榨誰了嗎?”
宜法很沒好氣,“常雨是接近滿值的雷靈根,天生的親和雷力,再加上特別的雷劍,在布好的六合大陣中,若是連栗苒他們都護不住,才是問題。”
跟她們比,比個毛。
真要比,她也沒法活。
“你隨慶師伯不給葉貓兒用應劫大陣,葉貓兒被打成什么樣,你們沒看到啊!”
她還有上品仙寶蝴蝶呢。
為了修復蝴蝶,他們砸了多少東西?
幽古戰場帶回的好材料,還有拍賣回來的碧海藍玉和先天靈煞庚金氣全都用了在蝴蝶身上。
“老老實實把心放著,我們誰都不會像你隨慶師伯那么蠢的。”
死干硬干這種事,完全不可能出現在她和重平師兄身上。
“要不是林蹊被我們教的好,當初她進階結丹的時候,就要落下心理陰影。”
宜法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不憤。
師兄什么都沒干,就撿了一個好徒弟。
“她的引龍決是在百禁山瑛娘那里得的,跟你隨慶師伯也屁關系沒有。”
宜法對造成宗內人心慌慌的始作俑者很無語,“你們已經很好了。”她把重平也代表了,“林蹊要像你們被宗門事務纏住,當能當天道親閨女,天天在外面浪?”
不管是尚仙還是徒弟南佳人,都是宗門最好的繼承人。
宜法不想他們有任何心理陰影,“她在仙界晃一圈,帶回了不少好茶,你們是師兄師姐,替她調教徒弟這么多年,多去蹭兩壺,她肯定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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