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好?
什么叫不好?
雖然九壤早就死了,可是,他沒死之前呢?
有一個隨時可能把你殺了的師父,到底是個什么感受,陸靈蹊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她是余呦呦,不是跟那老東西拼了,就是也跟著變態了。
可是,余呦呦沒有,她一直守著自己心中的美好,小心翼翼的護著自己的那一份善,不被九壤那個偽君子影響,努力當好她自己。
就連幫她的時候,她也要小心算計著她師父的態度。
為她師父維持人脈,在外面笑臉迎人,哪怕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會干,因為,她不敢一個人獨處。
給九壤看到她還有利用價值,她就可以多活幾天,她小心的算計著怎么活,怎么樣在不害人的情況下,好好活。
一點一點的,她從煉氣算計到筑基,從筑基算計到結丹…
陸靈蹊的眼睛突然有些淚目,她看著這個可能非常厲害仙人,輕輕的搖了搖頭。
“她不好!一直一直都不好,她的師父,把她從她母親所在的世家買下來,就是等著有一天,把她養大了,養的更好了,以秘法奪了她的修為、性命…”
吳求聽了一個長長的故事。
因為小殺神林蹊,他聽過九壤,對這個名字還有些印象。
那是個極不要臉的自私、無恥之徒。
他的女兒是在那個人的眼皮子底下活著。
如果說,中了‘神泣’的他活得很艱難,女兒…更甚。
至少他中的是毒,中毒的時候,已是化神修為。
女兒…
小小的孩子,沒辦法選擇自己的生活,明明知道師父對她不善,她還要小心討好。
中了毒,被家族拋棄的時候,他也曾討好過他的師父。
修仙界是殘酷的,師父收他,是因為他確實是天才,是可以給他帶去榮耀的弟子。
可是中了毒,曾經的榮耀,一去不復返。
連家族、父母至親都可棄了他,師父因為他的不自棄,好歹還給了點憐憫,他很珍惜。
“…前輩…”
陸靈蹊沒想到,這位殺了十幾階大妖的仙人,能這樣當著她的面,虛弱的倒下去,連忙扶住。
“快…走,有妖要來了。”
吳求也沒想到,一直壓著的‘神泣’會再次暴發,蝕魂之痛讓他面部扭曲,“快快…”
陸靈蹊還沒感應到哪里有妖要來,不過,人家是仙人,肯定比她厲害,她沒有猶豫的以靈力托住好友的父親,風一般飚到死了的金熊處,把它非常值錢的尸身收起來,這才沖向他之前手指的東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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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求都不知道這孩子怎么這么要錢不要命,可惜該耽擱的已經耽擱,而且他現在痛的無法抑制,說話還要力氣,不如先攢點應對可能追來的妖王。
陸靈蹊不知道人家怎么想她。
好東西到手,她帶著突然之間就病弱的仙人狂飚,反正是有多快,跑多快。
魅影盾加持的速度,在天淵七界可比化神修士,在這里…
陸靈蹊也知道,在這里肯定不太行,但如今,她也只有這一個辦法。
就在她逃出數百里,以為安全的時候,摟頭撞到一面無形之墻,硬生生的被撞回數十丈。
“吳求!”
淡淡的女音,不知從何方傳來,“當我妖族無人嗎?”
吳求?
陸靈蹊腦子一轟。
這個名字在假裝中了‘神泣’后,聽過好多遍。
不會這么巧吧?
會不會重名?
雖然不想相信,可是前輩仙人額上大汗淋漓,跟她學中‘神泣’的樣子確實有些相像。
“抱歉!”吳求聽到來人的聲音,反而放松了下來,努力支撐身體,不讓自己倒下,“吳某就是想查些事情,那只大金熊搗亂,才不得已下了殺手。”
“查事?”
身穿淡藍色法服的美貌女子一個閃身就到了他們面前,“這鬼井你已經來了多次,老實說吧,查什么?”
“這是吳某的私事。”
吳求一邊忍著蝕魂之痛,一邊道:“道友…”
他正要拱手,身邊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卻是還沒通名姓的小丫頭被對方抓了去,“道友做什么?是想跟我們云天海閣開戰嗎?”
如果遇到是那種沒腦子的妖,他還要擔心現在的情況不好,被人家鉆了空子。
可是這一位,就絕無可能。
“什么叫我想跟云天海閣開戰?”
女子本來甚為柔美的臉上,顯出一絲戾氣來,“我看是你們云天海閣想跟我們龍族開戰。”
她抓著陸靈蹊的手上靈力一涌,狠狠一催。
陸靈蹊無力反抗,只覺身上的靈力被人家帶動,額頭漲痛,很快兩個小龍角就長了出來。
吳求震驚了。
“說,你是人還是妖?”
“…是人。”
陸靈蹊被她抓著,“我修的是龍神給他人族的孩兒特別創造的功法‘引龍決’。”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她這個小元嬰算什么?
這一會,陸靈蹊總算知道,仙界去幽古戰場的修士,為什么都不像其他界域的修士那么敢想敢拼了。
“…引龍決?”
美貌女子不相信她的話,“你身上自帶龍氣,敢跟我說沒有煉化龍族精血?”說到這里,她的雙眉一豎,“說,從哪弄的龍族精血?”
“她絕對不是從仙界弄的。”
吳求一邊努力壓制暴發的‘神泣’,一邊替陸靈蹊說話,“她是天淵七界的修士。”
不說不行,這個瘋女人非常護短,哪怕一只蟒精化蛟,她也護著。
最近千多年,一直轉在這人妖兩族的邊界,也不知道干什么,反正所有所龍族沾點關系的小妖,都被她護著。
“天淵七界?你當我傻?”
美貌女子臉上的怒氣更甚,額頭也長出兩只龍角來。
只是,她的角明顯比陸靈蹊的大了許多,不像她的,如小荷才露尖尖角似的,“就算戰幽殿的惜時想給天淵七界的人走后門,也不可能送一個小元嬰上來。”
她自己是化神鬼修,傳說都不敢出戰幽殿呢。
“前輩前輩,我是從鬼井上來的,”陸靈蹊懇求,“而且是上來沒多久,我也…”
“煉化龍族精血就該死。”
“住手!”
“那要是人家給我的呢?”
陸靈蹊在兩邊就要出手的時候,連忙大叫,“我有龍爹,龍弟弟,還有好多龍叔叔龍阿姨。”
“…不可能!”
一掌逼退現在中看不中用的吳求,女子的眼睛帶了一種好像嗤笑的打量,“你以為人人都是天淵七界的林蹊嗎?”
我的天。
陸靈蹊欲哭無淚,“前輩,讓我動點靈力,我給您弄十面埋伏。”
真的?假的?
連吳求都驚住了。
這小丫頭是林蹊?
不是中‘神泣’嗎?
“她中了‘神泣’。”
女子哪里能信?
“沒有,我沒中。”
陸靈蹊真是敗了,“還請前輩放出結界,不要讓外人聽到,我…我那是騙佐蒙人的。”
吳求和女子顯然都持懷疑態度。
傳聞那邊都拿到了林蹊中毒后的影像。
“您讓我動點靈力,我又跑不掉。”
修為的差距在這呢。
要是不能證明自己是自己,白白死在這,多虧啊!
陸靈蹊哀求女子,“您這么厲害…”
女子瞬間松開她一點,“證明吧!”
敢騙她,挫骨揚灰。
“前輩,結界!”
十面埋伏她能馬上露出來,可是,陸靈蹊不想被佐蒙人追殺啊!
而且,這里面還涉及到顧凌呢。
畢竟她們騙的不是幾百幾千萬仙石。
“哼!”
女子在吳求的結界的里面,又加持了兩個霧結界,“快點,別想拖延時間。”
閻王要人三更死,絕不會拖到五更天的。
不過,她的話音才落,一片又一片的淡青花瓣就在她們的身邊飄起。
看著這個似有序,卻又好像無序的花瓣雨,不管是吳求還是女子,都有些呆住。
這真是十面埋伏嗎?
他們可都沒跟陸望面對面的接觸過。
“您要是再不信,就抓兩個壞妖來啊,只能是八階,最高也不能超過九階初階。”
“…你的臉是怎么回事?”
這一次是吳求問她了,“是冰肌?”
“是!”陸靈蹊可憐巴巴想到她那邊去,“佐蒙人一直對我不依不饒,我才想著讓他們以為我廢了的主意。”
說到這里,她還迅速轉移早已認主的震幽牌來,“呦呦姐去幽古戰場之前,讓我到石灘查人,我就想著偷偷出門一邊能幫她辦事,一邊還能玩一圈。”
哪里想到,會被提前這么多年,整到仙界來?
仙界的元嬰修士多如狗,都得縮著腦袋過日子。
陸靈蹊這一會也不知道是怪大家的烏鴉嘴,還是怪她自己太蠢。
知袖師叔說對了,她一出門就有事。
只要能回去,以后…再也不敢了。
“…鬼井與天淵七界相聯?”
女子徹底松開她,回頭望向鬼井處,“吳求,這些年,你幾次到鬼井,就是為了去天淵七界?”
“這是我的私事。”
吳求把連忙過來的陸靈蹊往身后拉拉,“道友,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不能!”
女子搖頭,看向陸靈蹊,“聽說你與妖族甚為親善,那你之前說的龍爹、龍弟、龍叔、龍姨們,都是真的嗎?”
“是!”
陸靈蹊怕了這人,連忙點頭,“我小的時候,被養在幾位妖王叔、姨處三年。他們一直對我很好,后來還認了深海龍王敖昭為義父,他的孩子敖厘成了我弟弟,然后,就多了好多龍叔龍姨,還有龍哥龍姐龍弟龍妹。”
這話說的,怎么感覺有點吹呢。
女子瞅著她,“天渡境的巨龍真的非常非常大嗎?”
如果那些笨蛋,是想從她那里了解天渡境的原始龍族,倒還算有點可取之處。
“大!”
陸靈蹊不想在這個同樣是龍族的女子面前談龍姨,“不過,那里,再也回不去了。”
女子的眼睛,因為她的這句話,倒是柔和了一點兒,“不用怕,我不會吃你的,我就是想問問你,一千多年前,龍族…都有哪些人出生?他們…都有親爹親娘嗎?”
這是什么話?
陸靈蹊心下一跳,干干的咽了一口吐沫,“我還不到兩百歲呢,一千多年前的事…,前輩如果能助我回去,我可以幫您查。”
回去?
回天淵七界嗎?
女子垂了垂眼,“我在這邊轉了這么多年,都不知道,鬼井可通天淵七界,又如何能有本事助你回去?”
好歹是個線索。
她長吸一口氣,努力振奮精神,“不過,如今的天淵七界,與亂星海和幽古戰場都有傳送陣,你要真想回去,吳宗主一句話,應該就可以。”
她希望她能回去,馬上幫她查一查。
“…既然來了,叔叔總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吳求很替女兒珍惜林蹊這個好友,而且,女兒現在在幽古戰場,回頭,他也要準備點東西,請她帶給她的,“云天海閣離此并不是很遠,到那里玩一玩,然后叔叔送你走。”
“好!”
真能回去。
而且回去之前,還能到云天海閣玩一玩。
陸靈蹊哪能不答應,“都聽叔叔的。”
嘴巴這么甜?
吳求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敖道友,我現在情況不太好,到你那里,暫歇一時可以嗎?”
連著數次到鬼井,敖桐能注意到他,別人…自然也能。
那金熊怎么那么巧的出現,都很有問題。
與其死撐著趕路,還不如就地尋個安全地方壓制‘神泣’。
“…可以!”
敖桐腳下的遁光延伸,迅速接住他們倆,沖出峽谷,直奔她在這邊的臨時洞府。
“別怕,敖桐道友是歸墟海的龍王。”
吳求對敖桐問林蹊的那些話,雖然有些懷疑,不過,人家沒有明說,他當然也不會主動問,“只要不跟龍族為難,她一向很好說話。”
“林蹊拜見敖桐前輩!”
“好說。”
敖桐抬手摸了一個玉盒遞給她,“既然你也算我龍族的孩兒,這個…就當見面禮吧!”
陸靈蹊有些呆,“這…?”
“拿著吧!”吳求努力忍著蝕魂之痛,朝她露了個平和的笑臉,“你龍角都長出來了,確實算他們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