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曦跟在大左身后下了飛機。
喬硯澤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她還有好多話,想要對他說,他不能出事!
下飛機時,她心神不定,差點踩空,滾落下去。
飛機爆炸的地方,圍了不少人。
岑曦在攢動的人群中尋找喬硯澤的身影,但是沒有找到。
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她看了一眼還在燃燒著熊熊烈火的飛機,明顯是喬硯澤押送利少的那架。
岑曦手心冒出了一層冷汗。
她撥開人群,朝那架飛機靠近。
大左帶著人正在救援。
看到一具一具燒焦的尸體被抬出來,岑曦捂住嘴巴,眼眶睜大。
發生爆炸的時候,喬硯澤一定不在飛機上的是不是?
她站在原地,渾身力氣像是被根巨大針筒抽走了一樣,她不敢上前詢問大左,生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等了幾分鐘,岑曦沒辦法再站在原地等待,她兩腿發顫的走到被炸毀的飛機前,“大左,你們家少爺呢?”
大左面色沉凝,“我聽說少爺押著利少上了飛機,但現在還沒有找到少爺和利少的蹤跡,利少的心腹被炸死了。”
岑曦腦海里一片空白,蜷縮著的指尖,不停發抖。
不停地告訴自己,不會的,他不會死的!
岑曦覺得冷,無比的冷。
兩只纖細的小手,用力環住自己瑟瑟發抖的身子,眼眶里涌出熱霧。
飛機發生爆炸,大左沒有在上面找到他們,說不定他們在其他地方。
岑曦開始四處尋找起來。
雙手呈喇叭狀放到唇邊,大聲喊喬硯澤的名字。
這一刻,她好恨自己的耳朵什么都聽不到。
岑曦在四周找尋了許久,沒有發現任何喬硯澤的蹤跡。
她又往叢林里走去。
天空中電閃雷鳴,一場傾盆大雨,毫無預兆的降了下來。
岑曦很快就被淋成了落湯雞。
光線受到影響,岑曦沒有看清腳下的路,身子朝著一個下坡栽去。
連著滾了好幾圈,岑曦腦袋撞到一棵樹上,整個人才停了下來。
頭暈眼花,眼冒金星。
岑曦顧不上自己的身體,她艱難的爬起來。
剛要離開,腳踝忽然被什么握住。
岑曦低頭,看到一只血淋淋的大手。
她嚇得瞳眸緊縮,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那是一只人的手。
會是喬硯澤嗎?
岑曦連忙朝身后那人看去。
只見那人臉上全是血污臟泥,從五官和輪廓上來看,不是喬硯澤,而是利少。
岑曦迅速將自己的腳踝從利少手中抽回。
她想要離開,利少沙啞虛弱的聲音響起,“小黑護士。”
岑曦不理他。
“飛機爆炸不是我做的,是我心腹,他覺得我投降,成了叛徒。想讓我們同歸于盡。”關鍵時刻,他抱著喬硯澤跳出機艙,兩人受到沖擊,落到了一個山坡下。
“你說什么我聽不到。”
岑曦想要走,但是利少再次將她抓住。
岑曦這次沒能順利抽回手。
她回頭瞪向躺在地上滿臉是血的男人,還來不及說什么,就聽到他說,“不是我炸的飛機。”
岑曦睫毛顫了顫,“喬硯澤呢?他人在哪?”
利少沒有回答,他貪戀的看著岑曦的眉眼。這個唯一讓他動了心的女孩。
“我快不行了,小黑護士,你能對我笑一個嗎?”讓他走之前,永遠記住她的笑容。
當初她將自己的臉化得黑呼呼的時候,并不是很出眾,但他莫名的,被她的笑容吸引。
他喜歡她的笑。
岑曦看著眼中帶著祈求的利少,他的神色那般誠懇、期待,她心口,莫名一軟。
她緩緩蹲下身子,撕掉一塊衣服上的布,替利少將臉上的血污擦掉。
那張年輕帥氣的臉,漸漸露了出來。
利少對著她笑了起來,他的牙齒潔白又整齊,人之將死,心底殘留的那絲和善也流露了出來。
此時此刻的他,笑起來真的像一個純真的大男孩。
他的眼睛,那么清澈和干凈,沒有血腥和殺戮。
“小黑護士,我想送你一個禮物。”利少緩緩張開另一只手,掌心里,躺著一片鑰匙,“我在瑞士XX花園買了一棟別墅,原本打算帶你過去結婚的,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去不了了…”
利少受傷嚴重,說太多話,讓他喘不上氣,劇烈的咳了起來。
他將鑰匙交到岑曦手中,指尖用力攥住她的小手,“一定要去看,也許,你會對我改觀,為了你,我也愿意付出這樣的代價。”
明明不該聽他說這些的,但是他說的這些話,讓她心中竟生出難過的情緒。
對利少,她雖然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但她將他當成朋友,曾經也給予過他信任,他人生的最后一刻,只有她在他身邊,說到底,也十分凄涼悲慘。
岑曦眼中滑下滾燙的淚水,落到利少的臉上,燙得他睫毛一顫,“小黑護士,你為我哭了嗎?”
岑曦唇瓣微微哆嗦著。
利少又一次笑了。
這次,他是真的笑得很開心。
小黑護士為他哭了。
她的眼淚,很燙,又很溫暖。
“小黑護士,小黑護士…”利少喃喃的叫著她的名字,聲音越來越虛弱,眼皮越來越沉重。
岑曦主動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利少的,在他永遠的闔上眼睛前,她對他綻開一抹如花般的笑容。
“利少,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家的孩子。”
利少看到岑曦的笑容,腦海里涌現出兩人相處過的畫面。漸漸的,那些畫面變得空白,再變成黑色。
這輩子,他已經走到了盡頭。
她為他流淚了。
她對他微笑了。
利少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
他知足了。
走得,沒有遺憾。
岑曦感覺到利少握著她小手的大手,無力的垂下,她指尖發顫的探了下他的鼻息。
沒有氣了。
岑曦捂住嘴巴,忍不住哭了起來。
哭了一會兒,想到還沒有找到的喬硯澤,她抹了抹臉上的水珠,從地上站起來,繼續尋找喬硯澤。
找了幾分鐘,她在離利少大約兩百米的地方,看到了一個趴在地上的黑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