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樸拙的古瓷香爐里,煙霧繚繚上升,清寧幽香,讓人躁意頓消。
黑陶花瓶中只插了一枝盛放的素菊,素菊的花瓣卻有千重,絲絲繞繞傾瀉而下,如同堆雪浪涌。
壽王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的慕云晗。
她神色肅穆的取水,燒水,碾茶,沖茶,一舉一動,賞心悅目。
一縷幽紅在水晶茶壺中驟然盛開,幽遠的茶香如同夏夜盛開的曇花,頃刻之間,便已襲到鼻端。
壽王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生出一種“馬上嘗嘗這茶是什么滋味”的沖動想法。
但他按捺住了,指著桌上的雙層銀瓶道:“裝到這里頭去。”
“是。”慕云晗將水晶茶壺中的茶水、茶葉一并注入銀瓶,蓋好蓋子,再用錦袱包好,雙手推到壽王面前:“請。”
壽王緊緊握住銀瓶,沉聲道:“連茶葉帶茶湯一起吃下?連服三日就能有奇效嗎?”
慕云晗很肯定地道:“是。”
壽王問道:“三日之后呢?”
“連服三日之后,改成五日一飲,一個月后可以痊愈。”
壽王便站起身來:“倘若沒有效果,本王會把提前做到的承諾連本帶利地收回來。”
慕云晗半垂著眼,恭敬而自信地一笑:“殿下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明日這個點,周子來會準時過來取茶。”
壽王將銀瓶藏入懷中,把兜帽戴上,遮去大半張臉,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慕云晗輕輕拍了周子來的肩膀一下:“明日我等公公過來。”
周子來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袖子微微沉了一下,他心領神會,沖慕云晗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快步跟上壽王。
慕云晗沒有送他們出去,使個眼色,慕立便打起燈籠,前頭引路。
一炷香后,慕立回來復命:“東家,人已經送走了,一切順利,家里的人都很懂事,沒人在外頭閑逛。”
慕云晗用潔白的絲帕將水晶茶壺擦得干干凈凈,再仔細地收入盒中:“以后這種事大概還會有很多,我不想聽見任何閑言雜語。”
慕立眼里閃過一絲狠意:“東家放心。”
慕云晗將藤盒收好,低聲吩咐:“去查,慕侯府今天死的人究竟是個什么身份。”
慕立立刻退了出去。
慕云晗一口吹滅了燈,躺到床上休息。
其實,結識壽王是個意外之喜。
壽王的地位一直很尷尬,母族不顯又不受寵,太子為質,他就成了實際意義上的長子。
可是他的任何一個兄弟都比他更受寵,尤其是皇四子信陵王,居然覺得他這個排行是威脅,屢有刁難。
可就算這樣,壽王也還是順利地活下來了。
誰也不知道,他居然和蒙相私交極好。
這樣,就促成了這么一樁交易。
這就是慕云晗之所以膽敢故意引誘慕蓉、慕侯府入彀的底氣。
皇親國戚也是會生病的,尤其是他們的心病,特別的多。
她并不關心這如意茶最后是進到壽王、或是誰的肚子里,只要他們有需求,她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