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心跳了跳，開口道：“中丞大人…”
“梅娘。”衛章眼底赤紅，彌漫著很深重的疼痛，看著她似笑，卻分明又像哭，“你不要這么叫我。”
那聲疏遠至極的中丞大人，叫一次，就仿佛刀子在他心上剮一次。
疼得…
好像快要死掉了。
風華沒有說話。
衛章斂下略微失控的情緒，垂下眸子，低低的道歉說：“對不起，我失態了。”
這點外露的情緒，還不足以打動風華，她目光冷靜地問道：“中丞大人貿然來訪，可是有事？”
迎上她冷然得不含一絲情意的目光，衛章嘴角苦澀，明知她知曉后會恨自己，卻在聽過那么慘烈的經過以后，沒有辦法再選擇隱瞞，一字一頓的道：“梅娘，是我害了你。”
風華眼神微微一變。
按照衛章的表現和她查到的某些東西，衛章不應該是謀害原主的真兇啊，怎么會…
何況，真兇又怎么可能自投羅網。
衛章接下來的話，令她心中的疑惑盡數解開，同時原主之死的真相也隨之逐漸浮出水面。
“一切罪責都在于我，如果不是我上金陵考取功名，被圣上封為新科狀元后，得到如今的老師魏閣老的重視，甚至令他有意將獨生女魏嫵許配給我，母親或許也就不會生出那樣的心思，眼睜睜地看著你門窗鎖死困在大火中…”
衛章原原本本將事情的真相給還原，字句間都站在一個公正的角度，沒有偏袒自己或者自己的母親。
這樣一來，倒是令風華高看他一眼。
她有點猜到原主的死，定然跟青梅竹馬的未婚夫脫不了干系，卻不曾想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這下倒真的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了。
衛章心里是喜歡原主的吧。
畢竟是貫穿他整個青春年少的人，在他許下狀元及第迎娶她為妻卻來不及實現留下終身的遺憾。沒有經過世俗的磋磨，都還是彼此心目中最美好的模樣，更顯得格外彌足珍貴。
而這種遺憾，或許會伴隨他終身，難以忘懷。
說起來，衛章又有什么錯呢？
怪他考取功名么？
這個理由未免太過牽強。
古代男子無一不想出人頭地光耀門楣，怎么能怪衛章？
畢竟那時他寄人籬下，只有上金陵赴考，才是適得尊嚴的唯一方法。
否則，在那江南之地，所有人都會說梅府有個倒插門、吃軟飯的上門女婿。
衛章卻將所有的責任一并攬到自己身上，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心中的罪惡感，減輕稍許：“梅娘，我知道你此次回來是為復仇，我不求原諒，更不求別的，一切都源于我，也當由我結束…”
他說著突然間掏出一柄匕首，寒光冽冽。
就在風華以為他要持器行兇的時候，衛章突然將匕首的柄塞給她，鋒利的尖兒卻對準了自己。
“取走我的性命，放過我母親，可以嗎？”
話落。
衛章抬手一送。
匕首尖刺入胸口，在素色衣裳開出一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