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笑出了聲,伸個響指,“當然去查缺補漏,我們去C城,怎么樣?”
“C城?”霍紹恒凝視著顧念之,“我還以為你要去Z城。”
Z城才是秦霸業這一家的發源地,也是他們賺到第一通金的地方。
顧念之有自己的主意,她的腦子特別靈活,總是能從別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查找證據和疑點。
將筆記本電腦里面的文件資料調出來,顧念之用鼠標指著有關秦會昌一家賣地的消息說:“秦瑤光他們家我猜這些年能洗白都都洗白了,如果路總在那邊都查不到什么有力的消息,我們也不會比路總強多少。”
“再說既然路總已經去了,我們再去就不太禮貌了,會讓路總多心,覺得我們看不起他的能力。”
“但是秦會昌這一家就不一樣了。”顧念之很認真地將自己的觀點羅列出來。
“表面上看,秦會昌夫婦死于車禍,他們唯一的女兒秦素問車禍里受傷,后來進了C城的孤兒院,然后C城孤兒院被秦氏集團收購,成了秦氏孤兒院的一部分。秦素問,也就是何伯母,就是在這種條件下長大的。”
“這樣的一家人,雖然沒有了親戚,好像沒有人之知道他們的事,也不了解當年的情況,但除了親戚,秦會昌一家人難道就沒有朋友嗎?還有鄰居、同事,難道這些人也對當時的一無所知?”
“我就不信這幕后黑手這么厲害,連跟秦會昌家沒有親戚關系的所有朋友、鄰居和同事都能全部弄死。”
“所以我們只有從秦會昌家的朋友、鄰居和同事入手,才能找到更多的證據。”
霍紹恒兩手撐在下頜,湊在她身邊看過去,若有所思地說:“秦會昌家本來也是大家族,甚至比秦霸業家有地位多了。但是因為秦會昌家族里別的人早年都出國了,所以就親戚而言,確實只有他們一家人在國內,秦會昌夫婦出事之后,秦素問沒有別的親人可以收養她,她才進了孤兒院。”
“沒錯。”顧念之雙掌一闔,胸有成竹的說:“秦致遠、秦致寧兄弟都是秦素問堂兄的兒子,他們倆回國跟秦素問相認,還是秦素問長大成人,嫁給何承堅之后的事。”
“所以當年出事之后,秦會昌家就是‘絕戶’的狀態。”
霍紹恒明白了,接著顧念之的話頭說:“…這樣說來,秦會昌家是表面上看都被解決了,對方沒有了后顧之憂,不會再關注這一條線。”
“對,唯一的線索就是他們的女兒秦素問,正在他們手中…”說到這里,顧念之又疑惑了。
“我們的分析,是基于秦會昌夫婦出事真的是人為,并且是秦霸業這家人下的手。可是我又不明白了,那個時候,如果真的是秦霸業他們做的,他們為什么會容忍秦素問活下來?”
“從常理來說,秦素問不應該直接被弄死最好嗎?——你看,她當時受了重傷,在醫院里就可以下手。”
“如果在醫院里沒有下手,后來到孤兒院,隨隨便便死幾個孤兒不奇怪吧?”
“只要秦素問死了,秦會昌一家才算是真正‘滅門’,這對秦霸業他們來說,不是最好的結果嗎?”
“為什么會多此一舉,還讓秦素問活下來,并且上了名牌大學,還跟何承堅這樣的名門公子相識相愛結婚了?”
其實這一點,也是霍紹恒一直疑慮的地方。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霍紹恒見顧念之自己都能想到,很是欣慰,俯身過去在她軟軟柔柔的菱角唇上親了親,說:“小乖你能自己想到這一點,真是很厲害了。”
顧念之的唇瓣像是觸電一般,酥麻入骨,她暈生雙頰,黑眸里泛起春水般蕩漾的魅色。
為了掩飾身體里別樣的感受,她撒嬌般嘟起嘴,不依地說:“難道我以前就不厲害嗎?哼!你還是看不起我…”
霍紹恒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怕自己忍不住,在沙發上就把她給“正法”了…
不動聲色別過頭,看向大門的方向,霍紹恒的嗓音有些黯啞:“…小乖別鬧,我們在說正事。”
顧念之狡黠地笑了一下,不過沒有繼續撩霍紹恒了,聲音也恢復了正常:“為了弄清這一點,我們應該去C城調查秦會昌家。”
霍紹恒深吸一口氣,平息了身體的騷動,淡定地說:“你要不要去找何之初問一問?畢竟是他外祖父家,我覺得他媽媽說不定也調查過這個案子?”
顧念之小聲說:“…我知道,但我還是想自己先調查一遍,不想被別人的資料先入為主影響判斷…”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她不想讓何承堅知道他們在查什么。
這個人的能量和聲勢太大,他一插手,會讓這個案子背后的人警覺。
霍紹恒明白過了,贊許地點點頭,“有道理,我們確實需要弄一些第一手資料看看。”
“那我們分頭查資料,看看能找出多少秦會昌一家人當年在C城的朋友、鄰居,或者同事。”
顧念之點了點頭,“那我們分頭查。”
兩人分工合作,顧念之在網上查,霍紹恒利用蘇聯克格勃的渠道查。
一天之后,他們整理出一份名單,確定了這些人現在的地址,打算去C城。
但是在去C城之前,他們還得弄清楚路近的測試結果,也就是確定秦瑤光整容的具體時間是在哪一年,哪一月。
據說,這是路近能逆推的最大限度了。
這一天一大早,顧念之早早起身,隨便洗漱了兩下,就去敲路近公寓的門。
這兩天,路近都是在自己公寓的實驗室里做實驗。
聽見顧念之敲門的聲音,路近看著自己測試出來的結果,嘆了口氣。
果然是那一年。
他去浴室照了照鏡子,見自己臉上胡子拉碴,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忙用水隨便洗了臉,才出來開門。
顧念之以為路近還沒起床,正打算過一會兒再來。
門一開,顧念之的雙眸頓時亮晶晶:“爸!您的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路近側過身,讓她進來。
顧念之歡天喜地地蹦了進來,在路近的沙發上端端正正坐好,像個很聽話的小學生一樣,忽閃著明媚的大眼睛問道:“…是哪一年?秦瑤光整容,到底是哪一年?”
路近給她一份資料:“這是我的檢測數據結果,你看看時間。”
顧念之接過資料,急忙翻看起來。
一直翻到最后一頁,才看見路近寫的那個時間。
顧念之算了一下,驚訝地抬頭說:“…那時候秦瑤光才八歲半!”
比他們之前認為的“十歲”,還要小一點。
路近鄭重點頭,“準確地說,就是在秦會昌一家人車禍的一年前。”
“怎么會這樣?”顧念之有些失望地闔上資料,“我還以為…是在那之后。”
“很遺憾,確實是他們車禍一年前。”路近很嚴肅地說,“我沒有騙你。”
顧念之:“…”
她笑了一下,“爸,我知道,您要是騙我,您的眼神和動作都是完全不同的。”
她被騙過一次就夠了,要騙她第二次,就連霍紹恒都做不到。
路近認真地點點頭,“我知道以你的智商,不會看不到這一點。”
“…可我還是被您騙了一次…”顧念之對那一次“被騙”耿耿于懷。
路近一本正經地解釋說:“你那次被我騙,是因為你被親情蒙蔽了雙眼,你無條件相信我,所以你不假思索地接受了我說的每一句話。”
顧念之:“…”
她幽幽地說:“您知道就好。”
“我也有損失。我的做法,讓你失去了對我的無條件信任。”路近很誠懇地向顧念之承認錯誤,“我很遺憾,但是我并不后悔。在那個時候,我盡我所能做了我能夠做的事。最后被你發現真相,那是你太聰明了,聰明到連我都沒有預料的地步。”
顧念之反而不好意思了,忙說:“爸,我知道您那樣做是有苦衷的,我并沒有怪您。但是我們每個人對事情的看法不一樣,想法和做法也不一樣,所以我們才需要交流。”
“您有什么事,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分析。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三個臭皮匠就頂一個諸葛亮!”顧念之是個非常樂觀的人,她拍了拍路近的肩膀,“爸,有我們這幾個人,我覺得天底下沒有能難倒我們的事!”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路近感慨著,摸了摸顧念之的頭,笑瞇瞇地說:“…好。”
顧念之覺得路近言不由衷,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她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追根究底,總得給路近一點私人空間。
顧念之話鋒一轉,“那這份資料您給我的郵箱發一份嗎?我想仔細推敲一下這個時間段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近笑著說:“好,我馬上就發。”
又問她:“吃早飯了嗎?彼得不會還沒來做早飯吧?”
跟著還嘀咕:“路老大去了南方這么久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顧念之笑著轉身回自己的公寓,說:“我去看看彼得先生有沒有做早餐。對了,您跟路總聯系一下?看看他那邊有沒有新的進展。”
回到自己的公寓,見霍紹恒已經做好早飯擺在餐桌上。
顧念之連忙給路近打電話,讓他過來吃飯。
三個人吃完早飯之后,顧念之就對路近說:“爸,我和彼得先生要去C城一趟,您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去C城干嘛?”路近皺起眉頭,不是很想讓顧念之去。
顧念之本來想說實話,霍紹恒卻搶先說道:“路伯父,是這樣的,我本來就是蘇聯駐C城總領事館的副領事,在帝都待了這么久,也該回去看看。”
“念之是要回C城去她做合伙人的律所辦一些交接事宜,她可能要從那個律所退股了。”
顧念之見霍紹恒把他們的真實意圖隱瞞了,也只好默不作聲,端起牛奶抿了一口。
她的上唇邊沿多了一圈白白的奶印。
霍紹恒見狀,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餐巾紙,給顧念之順手擦了一下。
路近瞇起了雙眸,第一次發現這個彼得,好像跟顧念之過份熟稔了…
這是今天的第一更:第1772章《過份熟稔》。
今天兩更。
提醒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