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校長輕地眨了眨很沉重的眼簾,呼吸很輕很輕的,連胸口幾乎都沒有多少起伏了,“別…哭…,照顧…自己…別…哭。我的事…危險…別…管,別…出來,一定…別…出來…”
用盡力氣把最重要的遺言交待清楚,陳校長的呼吸已經氣若游絲到好像隨像有一點點風就能吹斷了。
而他的事情,她不能管,甚至不能露面。
他一直熬著,就想熬到自己走前見見當成女兒養著的葉丫頭在,如今見了,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這一世年幼父母雙亡,再后來顛沛流離,直到參軍報效祖國才有了一條出路。
退役了,從無所依靠到膝下有一女,培養她,教導她,看著她一天一天成長,一天比一天堅強。
再到被軍方重點培養成為了一名優秀的狙擊手、特種兵,而今又考上了軍校,再過一年就得去部隊里,拉著的孩子長大了,他啊,能放手了。
徹底放手之前,他還要她答應自己一件事才成,不然,他就算死以后也會成為罪人。
一口氣堵在喉嚨里未散的陳校長此時連葉簡的抽泣聲都有些聽不太清楚了,他還想握住葉簡的手叮囑,全身卻再也使不出力氣,生命…真的進入了倒計時。
他不怕死,就怕倔強的丫頭會去查,會去管…
“答應…陳叔,別…管,照顧…好自己。別讓…陳叔…不…安…心,答應…答應…陳叔…”
葉簡知道陳校長想她答應什么,可她并不想答應,她一點都不想答應,但現在的她得答應,以前的她沒有讓陳叔失望過,現在更不能讓陳叔失望。
“我答應,我答應,可您也不能食言啊,您也得答應我要熬過來,陳叔,葉丫頭求求您了,你也要熬過來。”
胡亂抹著臉,她想把眼淚抹干凈,好讓陳校長看到不哭的自己,可怎么抹也抹不干凈,抹完又有了,越抹似乎越多…
陳校長臉色越來越灰青,連眼里的光都越來越淡,葉簡慌了,怕了,她感覺到自己握住的,曾經多么有力的大手于都越來越冷了…
不要,不要…她不要…她不要!!!
說好不哭,淚水卻越流越多,直接跪在手術臺的葉簡就像好跪在絕望的深淵上面,再往前一點就會粉身碎骨。
“陳叔,醫生還要給您動手術,您要好好頂住,不能睡,知道嗎。您以前對我說過,人這一生沒有什么事熬不過去,咬咬牙,挺一挺,就過去了。”
“您現在咬咬牙,挺一挺,就會沒事了啊。您別睡,您別睡好嗎?葉丫頭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您答應過根爺爺要陪著我長大,要替根爺爺送我進部隊,陳叔,您都答應過根爺爺的,您不能食言。葉丫頭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哭聲不大,卻聲聲如杜鵑泣血,整個手術室里悲傷彌漫都成了會鎖住人喉嚨,會讓人呼吸感到窒息的實質,因她的哭而紅的眼,因她的哀求而顫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