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簡一直用很平靜的語氣述說著自己的秘密,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只有說出來的輕松。
“爺爺,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我做不到放下一切,唯能做的就是忘記那些事,那些人。但您放心,我不會做出偏激的事,我會同他們和睦相處,會把前世他們對我的種種就此埋到心里,隨著葉志帆一家人的下場而漸漸淡忘。”
“我想我會釋懷,只是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前世水口村的村民都站到葉盈一邊,唾罵她勾引城里來的老師,后來孫冬晴只要回村就大肆宣揚她在外面做了些什么見不得人的丑事,等到葉盈從法國留學歸來,村民們拿她同葉盈一對比,對她的厭惡達到鼎盛。
那些莫名的、跟風的傷害哪怕重活一世…葉簡還是沒有釋懷。
所以,她每次回來都微笑謝絕村民們去他們家里坐一坐的邀請,更不會留下來吃飯,沒有釋懷的她當真做不到坦然。
這是葉簡最深的秘密,哪怕面對一張空無一人的大椅說得都十分艱難,把藏心頭,埋骨血里的話一字一字說出來,就像從靈魂深處剔出來,每一字都裹著一層血。
好在,她已經能從容面對,雖字字有如血泣,神情卻格外放松。
有家狗的吠聲隱隱傳來,驚醒了說話的葉簡,她不過輕地眨了眨眼睛,那位仿佛坐在大椅聽她說話的老人含著慈祥微笑忽爾消失,葉簡又眨了眨眼睛,面對著空蕩的大椅她嘴角邊的笑又深了少許。
她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話,也知道自己不過一直都是自言自語,她只想說出來,把捂到跟骨血相連的秘密說出來,…說出來心里便舒服多了。
就這樣了,這個秘密再無需他人知道,就自己知道便成了。
深深呼吸一口氣的葉簡站了起來,燈光里的她眉目若雨后初晴里的一株清蓮,歷經風雨唯見堅強。
廚房里的火已經生起,添了干柴的葉簡再把添了水的銅水壺架好,把手洗干凈的她打開一個防水防潮的牛皮袋。
她的神情顯有肅穆,把牛皮袋里的物品拿出來的時候,葉簡連指尖都有些輕顫。
這是她剛才從衣柜夾層里取出來的,是她媽媽的遺物。
兩本日記本,一邊取暖的她一邊打開第一本日記本。
日記里記著一名戰士的日常生活,也記錄了女兵的戀愛。
“我愛的人再也沒有消息,仿佛就此消失,而我也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他消失了,而我卻懷孕了,留下了他的血脈提醒我,同他的戀愛并不是一場夢。”
“我又回到了村里,與鄰村一位老實、憨厚的青年結婚。他也是一個可憐人,一個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有自己小孩的可憐人。他說,我也是個可憐人。”
葉簡慢慢的翻著,認真的讀著,一行一行的文字讓她走進自己媽媽的生活里,知道了自己的媽媽是一個何等堅強的女子。
卻也為自己的媽媽而感到心疼,未婚而有子在那個年代無疑是驚世駭俗的,還好媽媽遇上了爸爸,有了一個家,繼而有了自己的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