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營指的是神機營、三千營和五軍營,由明成祖朱棣親自組建,乃明軍中最精銳的野戰軍,戰力雄冠全國,數次隨同明成祖北征殘元勢力,威名遠播。
然而,明英宗時期,“土木堡之變”幾乎讓三大營的精銳死傷殆盡,從此一蹶不振,后來,一代名臣于謙從三大營中挑選出一部分兵卒重新組建了十團營,等到了弘治時期,十團營增加到十二團營。
正德時期,武宗征調邊軍四萬入京操練,廢十二團營,組建東官廳和西官廳,由佞臣江彬擔任團練統領。然而嘉靖登基之初,江彬被擒殺,隨即擺練團營,四萬邊軍盡數遣回了原籍,恢復了十二團營的舊制,由武勛負責統率各營。
不過俺答圍城后,嘉靖終于認識到由舊武勛家族把持的十二團營就是一群土雞瓦狗,屁用都不頂,于是現在便打算恢復明初三大營的建制,重現這支鐵血雄師的榮光。
嘉靖和徐晉君臣二人卿了半個時辰,終于大致敲定了重建三大營的方案,便讓尚膳監傳午飯,君臣二人便在養心殿中共進午膳,一邊繼續閑聊。
皇上請臣子吃飯,無疑是臣子莫大的榮耀,但也不是多大的事,畢竟這種事并不鮮見,譬如弘治帝便經常請李東陽謝遷這些閣臣吃飯,正德帝干脆就住在豹房里,跟一幫心腹吃吃喝喝,遛雞斗狗看大戲。
“徐卿,你那個設立講武堂的想法不錯,朕覺得可以推行,嗯,這件事就交給你這個兵部尚書去辦了!”朱厚熜一邊吃飯一邊喜滋滋地道。
原來徐晉剛才與嘉靖討論如何恢復三大營時,提出了設立講武堂的想法,所謂的講武堂,其實就是后世的黃埔軍校。徐晉把軍校這一套搬到大明來,就是想借鑒后世的經驗,以這種方法來為大明培養優秀的將領。
如此一來,不僅可以批量“生產”出合格的將領,又能防止統軍的元帥擁兵獨大。因為以后各軍的將領都將從講武堂中產生,自然就少了各種裙帶關系,以后大家論資歷都只會提是講武堂第XX期的學員,而不是誰是哪個元帥帶出來的。
另外,講武堂將由皇帝掛名擔任校長,以后講武堂出來的將領都是天子門生,自然而然便提高了將領忠君愛國思想。所以,朱厚熜對設立講武常這個設想贊不絕口,幾乎要舉雙手雙腳贊成。
“臣領旨!”徐晉爽快地道。
講武堂一旦建立,嘉靖是正校長,他這個兵部尚書自然就是第一任的副校長了,正職通常只是掛名,副職才是真正干活的那個,所以不久的將來,徐晉的學生將遍布三軍了。
這時,朱厚熜端起茶杯漱了漱口道:“徐卿,你的老泰山和大舅子均是武功高強之輩,上次又在慈寧宮立下大功,朕便想封他們為錦衣衛百戶,可是他們婉拒了,估計是瞧不上眼。
到時講武堂若建成,徐卿可否勸他們出任教頭?至于三槍就算了,這小子打算明年參加武舉,假如有本事拿下三鼎甲,朕便封他一個參將。”
徐晉不由心中一動,錦衣衛是皇帝親軍之一,權力大油水足,但名聲卻不是很好,估計老仗人和大舅子真的瞧不上眼,但如果在講武堂中出任教頭,他們或許會愿意。而且,老仗人和大舅子若是在講武堂中任職,自然得把家眷接到京城居住,如此一來,倒是免了小婉思念親人之苦,估計這妮子會十萬個支持,于是道:“那臣回去探一探老仗人和大舅子的口風吧!”
嘉靖點了點頭,沉聲道:“對了,俺答可以遲一些再收拾,但是王直這反賊必須盡快剿滅,以免其日漸坐大。朕本來想派紹興衛指揮使馮國清率水師平叛的,但現在有徐卿,自然是徐卿掛帥十拿九穩,所以明年開春之后,恐怕又要辛苦徐卿出海一趟了。”
“當初讓王直擔任東洋都護府都護,確是臣的疏忽,臣自當親自收拾這個爛攤子的。”徐晉沉聲道,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嘉靖頷首道:“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徐卿這次切莫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徐晉點了點頭,不過心里卻是有個疑問,王直父子是深知自己的手段的,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造反呢,而且根據嚴嵩當初在皇上面前的陳詞,王直父子的表現也太過囂張霸道了,讓人覺得有點不真實。
“皇上,臣有個請求!”徐晉忽然道。
“講來!”
“正所謂師出必有名,王直父子造反之事,國子監司業嚴嵩是當事人,所以臣若率師平叛,最好還是讓嚴嵩隨行,到時臣便可理直氣壯地當面詰問王直父子。”
朱厚熜聞言爽快地道:“準了,徐卿最好把這對反復無常的父子活捉回京,朕要面斥之,然后再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臣遵旨!”徐晉沉聲道,其實他要帶上嚴嵩,最主要的原因倒不是為了和王直父子對質,而是擔心這家伙會趁著自己不在京這段時間搞事,畢竟這貨可是明史上有名的大奸臣,把持朝政二十年,權傾朝野。
自從發生俺答圍城這種事,徐晉對史書上有記載的大事件已經不敢再掉以輕心了,天知道自己出海這段時間,嚴嵩會不會趁機上位。譬如嚴嵩今日早朝的一封《請舉親蠶典禮疏》便十分風騷,成功搏得了嘉靖的歡心。
此刻慈寧宮中,蔣太后正在會客,這次除了吳皇后外,永福和永淳公主均在場,而客人則正是昨日那個道士陶仲文,而邵元節這次卻沒有來。
這時,陶仲文隔著手帕替吳皇后把了把脈,面帶微笑地點頭道:“皇后娘娘體內的積聚的陰氣已經有消減的跡象了,貧道斗膽問一句,皇后娘娘昨晚可睡得安穩?”
吳皇后立即點頭道:“自從道長昨日在坤寧宮中施法驅邪后,本宮只覺通體舒泰,晚上一覺睡到天亮,本宮很久沒有睡得如此安穩了!”
蔣太后聞言不由微笑點頭,四周的宮女太監都露出敬畏之色,倒是永福和永淳兩位公主狐疑地對視一眼。
陶仲文目光飛快地掃過兩位公主,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驚訝,從懷中取出一只瓷瓶,微笑道:“這是貧道煉制的先天玉粉丸,皇后娘娘每日服用一粒,七日之后便可將體內的陰氣全部驅出,但要切記,一日之內不可多服,否則過猶不及。”
吳皇后大喜,連忙讓宮女接過那瓶丹藥道:“謝過秉一道長贈藥!”
蔣太后笑吟吟地道:“皇后服完道長的丹藥后,是不是就…無大礙了?”
蔣太后言下之意就是問,皇后驅出了體內的陰氣后,是不是就可以懷上龍種了?
吳皇后臉上微紅,不過卻是滿懷希望地望著陶仲文,只盼這位道法高深的真人會點頭。
可惜,吳皇后卻失望了,只見陶仲文搖頭:“正所謂三分修行,七分造化,貧道法力有限,就看皇后娘娘自己的造化了!”
永淳公主不由暗翻了白眼,敢情說了也是白說,做了也是白做,這臭道士也太狡猾了,三言兩語就把責任一推二五六!
正當蔣太后和吳皇后失望之際,陶仲文又從懷中取出一只瓷瓶道:“貧道這里還有一種先天純陽丸,如果皇上事前服食,應該是有助益的。”
永福公主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臉色微變,蔣太后也皺了皺眉道:“不知道長這丹藥的藥性如如何,如果藥性太烈,恐傷及龍體。”
陶仲文淡定地道:“太后還請放心,此藥藥性溫和,斷然不會損傷自身,貧道可用性命擔保。當然,太后若是擔心,那便算了。”
吳皇后見到陶仲文要把藥瓶收回,急忙道:“用啊!”
話一出口,吳皇后便臉紅如火燒,顯然也自感失態了。蔣太后連忙打圓場道:“那便謝過道長了,來人,取五十兩金子予道長。”
陶仲文站起來道:“貧道謝太后賞賜!”
陶仙長得了太后的大筆賞金,施施然地離開了皇宮。
吳皇后手里攥著兩瓶丹藥,就好像攥著兩瓶可以逆天改命的仙丹似的。永福公主禁不住輕道:“母后,這位道長的丹藥管用嗎,要是損傷了身體可不好!”
蔣太后微笑道:“自然管用了,娘親這段時經常失眠多夢,太醫診治了也沒用,結果吃了這位秉一道長的丹藥后便治好了,現在晚上不知睡得多香。”
吳皇后立即附和道:“是啊,這位秉一道長確是位法力高深的真人,自從昨晚在坤寧宮施法驅邪后,本宮便感覺好多了,晚上也睡得香!”
永福公主聞言沉默了,不過眼底隱隱多了一絲擔憂。
“太后,兒臣怕是勸不動皇上服食此丹藥的,不過皇上向來聽太后你的。”吳皇說完眼巴巴地看著蔣太后。
蔣太后點了點頭道:“回頭哀家跟皇上說一下,對了,皇上還沒下早朝嗎,為何今天不來請安?”
一名太監連忙答道:“回太后,皇上已經下了早朝,不過此刻召了靖海侯入宮議事,估計現在還不得空。”
“原來如此!”蔣太后點了點頭,便沒再說什么,也不派人把皇上請來,因為他知道徐晉是皇上的肱股之臣,召徐晉入宮肯定是有大事商量了,此時不便打擾。
吳皇后卻是暗暗惱火,又是這個討人厭的的靖海侯徐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