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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官家無私事(九)

熊貓書庫    革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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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趙嘉仁的注意力被鈔票那巨大的推動力所吸引的時候,兵部送來來電報。趙官家看了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起和趙嘉仁討論此事的有禮部尚書劉猛。這位馬上就要致仕的尚書參與的討論乃是個人收入以及明確管理對官吏的影響,看到趙嘉仁笑的開心,就忍不住想湊過去看。趙嘉仁倒也不藏私,他笑嘻嘻的把電報推給劉猛,這下其他幾位與會的尚書和部長都湊過來看。

  電報是剛上任的河北戰區司令李云發來的。說是蒙古征東行省的丞相,也就是高麗國王派遣使者到大都,聲稱愿意以征東行省與大宋友好。并且暗示,如果大宋能夠進一步打跑在遼東的蒙古人,高麗愿意臣服大宋。

  李云爽快的回信,“吾乃河北戰區司令,汝乃蒙古征東行省丞相。兩者議和,乃是死罪。而且奉主不忠,汝還有廉恥么?”除了這封措辭嚴厲的信件之外,李云還把高麗使者送到了蒙古那邊。

  劉猛看完之后稍加思索,也是放聲大笑。倒是那些文官要么是不知道這里面到底有趣在哪里,或者根本不覺得有什么好笑的。

  趙嘉仁收起了笑意,滿意的說道:“李云做事有禮有節。等他回來,倒是想請他喝一杯。”

  “官家,我能把這話告訴李鴻鈞么?”劉猛笑道。

  有了五十歲開始退休年限,雖然高級官員的致仕年齡實際上被放到最高五十五歲,可李鴻鈞這個最早加入趙嘉仁手下的‘學校班長’也已經致仕了。作為李鴻鈞的最器重的兒子,想來趙嘉仁對李云的稱贊可以讓李鴻鈞高興一下。

  文天祥沒笑,他只是說道:“這做法未免太兒戲。”

  “高麗不是我大宋的家人,只是蒙古的家奴。作為敵我矛盾,戲耍他本就應該,李云做的很好。”趙嘉仁答道。

  一聽敵我矛盾,大臣們就不再廢話。趙官家并不是個殘忍的人,但是敵人總是能讓趙嘉仁展現出他最冷酷無情和不達目的絕不罷手的那面。李云這做法明顯也是如此。河北是蒙古的國土,他們在撤離河北的時候尚且大肆屠殺。現在大宋沒有攻入遼東,把高麗勾結大宋的消息送給蒙古人,可以輕松的進出高麗的蒙古大概不會這么輕松放過高麗。

  “不是有種說法,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么?”文天祥問。

  這話一出,趙嘉仁冷哼一聲。他在的新中國中曾經盛行過這樣的看法,結果不少人反思的時候感覺同時敲打兩棒才是最好的手段。敵人的敵人也未必是敵人,朋友的朋友也未必是朋友。若是從唯物主義的角度來講,那就是實事求是。要是借用英國佬的說法,那就是‘國家與國家之間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也許在高麗國王眼里,大宋的敵人只有蒙古。可是在趙嘉仁看來,所謂的征東行省本身就已經侵占了中國舊地。趙嘉仁相對支持中國‘存亡繼絕’的看法,他能夠接受的高麗存在,但是只接受擁有唐代三韓的那塊地的高麗。從這個角度,此時作為蒙古征東行省丞相的高麗國王,實在是沒弄明白他現在也是大宋的敵人。

  劉猛也不想會議被打斷,他只是說了一句,“原本覺得打仗只是互相廝殺,這次談論了發行紙幣的本來面目之后,才發現打仗的本來面目竟然是趙官家早就說過的。戰爭是政治的延續。”

  這話立刻就引發了大臣們的贊同。到了他們的程度,對于這種名人名言的感受程度就有更多共鳴,戰爭無非是政治通過另一種手段的繼續,戰爭總是在某種政治形勢下產生的,而且只能是某種政治動機引起的。

  當大宋擁有了戰爭的優勢之后,不再是鼠目寸光的重臣們在趙官家的引領下,終于能夠用一些更廣闊的眼光去看世界。這時候巨大的經濟推動就顯露出來。文天祥微微點頭,心里面想到的則是趙嘉仁早就明確說過的此次北伐戰爭的理由。那就是‘讓河南變成安全的腹地’。

  以前的時候文天祥甚至懷疑過這話是心懷不軌的人編造出來的借口,轟轟烈烈的北伐怎么可能基于這么一個看著卑微勢利的理由。但是現在看來,這么一個‘卑微勢利’的理由反倒有著最大的說服力。廣袤的黃淮平原上人民安居樂業,再不用駐扎重兵,再不用消耗那么多的糧餉,這難道不該是最具有崇高性和正當性的理由么。

  “別把話題扯遠。我等還無法把握貨幣對于整個大宋的影響,現在就需要確定基點,認真觀察,仔細記錄。遇到問題不要慌亂,更不要著急。我等要用一種思路去看問題,看看能否提升自己,以透過現象和表面,觸及其內在的本質。”

  作為趙嘉仁臨時秘書的趙若水聽了這話,忍不住用手背捂住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她最近看書看到比較晚,所以白天有點困。而且一想到老爹所講的這種透過現象看本質,趙若水就覺得需要積累的經驗想著就令人感到壓力。

  其他重臣的反應也沒有好太多。雖然趙嘉仁的唯物主義辯證法已經有太多太多不足,但是對于這幫宋代重臣來說,依舊是能讓他們感覺到高山仰止的理論水平。這種理念把他們從一個唯心的思想體系中拉出來,提升到了唯物的境界。即便周圍全部是陌生,也不會讓他們再莫名恐慌。到了這幫人的程度,他們最需要的恰恰是這種高度。然而他們并有趙嘉仁的學識和見識,想爬到這個高度哪里那么容易。

  “官家,這個紡織品期貨,我還是不明白。”戶部尚書孫青提出了他覺得最要緊的問題。

  “期貨說白了就是一種對未來的預期,基于對現有情報的總結。這也要求有個很好的生產流程的管理。首先就是把生產流程分清楚,就是大家必須理解啥叫做生產資料,啥叫做生產力…”趙嘉仁繼續講述起來。這次的絲綢價格問題固然在某個程度上是一個貨幣供應的問題,但也不全是。所以趙嘉仁準備搞起期貨市場,來進行調整。

  因為從理論上,期貨市場遠離的契約制本身不是邪惡。期貨的原理就是農民們和購買方簽訂契約,先預支一部分生產資金,而期貨的產品交割價格比之前的現貨市場價大概會低些。這個契約之所以會達成,是因為農民若是借錢購買生產資料,雇傭勞動力,得給債主支付利息。采用期貨的模式,就節省了這個利息支出。

  因為各種無法預測的原因,任何契約都有風險,除了天災之外,人類本身面對誘惑的時候那真的是無比脆弱。期貨市場的本意應該還不錯,但是這個市場從建立起就和各種詐騙與邪惡共生。即便如此,趙嘉仁還是忍不住要把這個存在給放出來。

  聽了介紹之后,聽明白的就感嘆這設計很好,或者對如何懲罰違約者很是擔心。畢竟國家的公權力還是太弱。劉猛身為從龍之臣,對趙嘉仁更親近,所以此時還是沒忍住,說道:“若是熊尚書知道他的私人請求竟然引發出這么大的動靜,不知道會怎么想。”

  上層里面消息速度可是快得很,加上聰明人多,熊裳私下請求趙官家幫他解決砸在手里的絲綢,很多人都知道了。趙嘉仁聽了之后冷笑一聲,“哼!官家無私事。”

  這話仿佛重重的敲在這幫人心上。便是慷慨豪邁如文天祥,也不敢接腔。從理論上,官家代表的是國家社稷,的確不該有私事。然而面對一個無私事的人類,大家本能的就感覺到了畏懼。

  沉默一陣,劉猛干笑兩聲,“呵呵,是我亂說話。”然而沒人理他,劉猛也只能訕訕的不說話。

  文天祥趁機說道:“官家,這個期貨只限于絲綢么?”

  趙嘉仁應道:“嗯。先限于絲綢吧,頂多把棉花也加進來。另外,還需要相對的商報配合。”

  “此事乃是我們戶部的本份。”孫青馬上出來表態。這里面的利益之大,孫尚書非常清楚。海事局掌握的每一期都能賣出去十萬份,背后的各種情報更擁有巨大的價值。就孫青尚書所知,那幫海事局的家伙在此次絲綢價格暴跌的波動只有極少數人受到損失,大部分人都在比較高的價格上把手中的絲綢出光。至于少數受損的家伙,都是利用信息倒騰絲綢的家伙。倒騰者背后的大莊家更是賺的盆滿缽滿。想到這里,孫青就看向大宋總錢莊的主任齊葉。有很多謠傳說,錢莊是各種倒騰的幕后大莊家。但是錢莊對此總是三緘其口。

  “可以。”趙嘉仁同意了孫青的請求。他接著說道:“這件事就先這么走著。我等就看今年長江以北的局面會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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