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一身全套的鋼甲,給這位一個頭盔,一百根皮條,一套做皮甲的裝備。其他人都給一包中包紅糖。”
在劉寵發布命令的時候,公孫復就站在旁邊。秦莫歡一直與劉寵走的很近,得到好處并不稀奇。公孫復自己也能拿到的皮條也能做件皮甲。他此時擔心的看著秦莫歡,不知道秦莫歡身上的這身瘊子甲會不會被拿走。如果不被拿走,上面的甲片就可以用在這些皮條上。秦莫歡人高馬大,編織的時候再節儉點,這一身甲片大概夠做兩件瘊子甲。
“謝過將軍!”公孫復趕緊表示對劉寵的感謝。
然而秦莫歡明顯沒有想到此次已經撈到多少好處,也并沒有去考慮不能用自己身上的瘊子甲去換劉寵那種鋼甲。他上前一步問道:“劉將軍,以前你講過狼來的的故事,那個看羊的狼來了。結果每次都沒有狼來,最后他說什么,大家都不信。咱們這一路上弄到大家提心吊膽。這么做好么?”
“狼來了的故事記住了么?不錯。”劉寵笑道,“不過我此時還得去安排傷員,一會兒我們再談。”
公孫復生怕秦莫歡和劉寵爭執到下不了臺,就算是爭執也先把東西拿到手再說。一身可靠的鎧甲在戰斗中作用太大了,弓箭射向劉寵的時候,劉寵根本連擋都不去擋,而是趁著對方射箭的時候直接反擊。即便瘊子甲的防護力比起鋼甲差點,也能非常有效的抵擋弓箭。
“首領,我們趕緊前去領鎧甲。莫讓管這事的兄弟就等。”公孫復說道。
于是爭論暫時結束,眾人各自去忙活自己的。天很快就黑了,大家也不想深夜行軍。吃了晚飯,秦莫歡又去找劉寵。見到劉寵之后他立刻行禮,“劉將軍,這身甲極好。”
“還能習慣么?”劉寵問。
“這…是不太得勁。”秦莫歡有點尷尬的笑道。
劉寵當然知道不太得勁,鎧甲一般叫做‘披掛’,里面有皮甲之類的東西襯著,這些結實的內襯上掛上有防護力的玩意。大宋的步人甲一般都是五十幾斤,加上別的東西得有六十斤。穿著這種玩意作戰實在是很不方便,對身體負擔大,傷害大。
眼前這種鋼甲全套也就是三十斤,重量分部的非常均勻,穿起來就像是一身衣服。上身的鎧甲還起到一種對脊背的約束和支撐的作用。不適應是必然的。
“劉將軍。我有事想問。我覺得你一路上那種小心是不是有些過份了。”
“此次運輸的有傷員,這么做不過份。其實我也在想,你和我之間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秦莫歡沒想到劉寵竟然把話題推到這樣的程度。
“你來這里是和蒙古人打仗。我是因為當了軍人,被派到這里打仗。等到打敗了蒙古人,你就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等到打敗了蒙古人,我還會繼續當兵。這就是咱們最大的分別。”
秦莫歡和相當一部分紅巾軍將士一樣,投身反元的理由是受不了蒙古人的暴虐統治。此時聽到劉寵講述打敗蒙古人之后的生活,他第一反應是呆住了。此時剛開始對蒙古人作戰,他還真沒想過未來會如何。然而劉寵說的有道理,秦莫歡的確知道自己和劉寵是不同的。
“所以你們打仗,為的是打贏,還是你們認為的打贏。有了這樣的念頭,自然是能少干點,就少干點。我和你們不同,既然我一直要當兵,那每次不管敵人是怎么選擇的,我都得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劉寵繼續做著解釋。他之前就發現了自己和很多人不同,卻沒辦法找出之間的本質區別。這次從杭州回到了東營,新組建的學社的每周的學習會上,大家學習了最新的學習資料,這個問題的答案寫的明明白白。覺得豁然開朗的劉寵就正好拿秦莫歡當試驗品,看看秦莫歡能不能懂得這個道理。
秦莫歡沉默了,從他緊皺的眉頭上看得出,他正在思考。劉寵并沒有多話,在學社的成員里面,大家也沒有立刻想明白。是經歷過幾番最初非常糟糕的討論之后,最后才勉強達成了共識。
對劉寵這些人來講,他們既然在大宋有差事,他們的人生大概就得圍繞這些差事來轉。就如劉寵必須做和情報相關的工作。討論最終得到結果是,在能完成差事的情況下,大家都希望能夠去做自己喜歡的差事。有些差事不是大家做不了,也不是這個差事有什么問題,就是大家不喜歡。
譬如越是年輕人,就越希望投身于和戰爭有關的差事之中。
就在劉寵準備讓秦莫歡自己想想的時候,秦莫歡開口了,“劉將軍,你之所以那么辛苦的每個高坡都要看,是因你當了兵,就必須去看?”
“是。”劉寵爽快的答道。占領制高點是戰爭的基本規律,蒙古軍手里只有冷兵器,那些山頭上也沒辦法布置大量弓箭手,所以劉寵對放棄了檢查許多沒有威脅的高坡。只查看了有威脅的。要是對面的軍隊裝備與水平達到了宋軍的程度,劉寵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在這樣的死地之中。誰也不會與冷兵器的人馬去對抗訓練有素的火器軍隊。
“劉將軍,我雖然沒有準備這一輩子都當兵,以后卻再也不會對檢查高地的事情胡說八道了。”秦莫歡挺鄭重的對劉寵說道。
喂喂!劉寵心里面訝異,這秦莫歡到底想明白了什么,怎么這就突然說出這么正經的話來。然而此時也不是廢話的時間,劉寵就把此事記在心里,他本以為經歷了學社的學習討論之后,就已經對人心理解到了非常深刻的程度。然而現實可遠比劉寵想象的復雜的多,一個秦莫歡就超出了劉寵的理解范疇。
“你覺得用什么兵器順手?”劉寵問。
“長槍。”
“我帶你再去領一套長槍。”劉寵說道。
第二天天不亮眾人就起來吃飯,天剛亮,眾人就出發。秦莫歡穿著他全新的裝備騎在馬匹上,馬匹大概是感覺身上少了二三十斤的份量,所以看起來情緒很好。秦莫歡的情緒也非常好,這身鋼甲內襯的絲綢襯甲非常貼身,兩邊肩頭位置上各一個口代,可以通過向里面墊紗布的方式將肩頭與鋼甲的貼合度調整到非常舒適的水平。硬邦邦的套在身上的瘊子甲和這種鎧甲相比,立刻就如同上刑一樣了。
除了這個之外,如果能把腰直起來,就可以把不小的壓力轉移到背后的甲上,有點跟靠在別人身上一樣。走路的時候這種感覺不明顯,騎在馬上的時候,感覺就好了許多。
除了已經能夠體會到的好處,那一套長槍是指四件槍頭。每個槍頭的最大區別就在于槍頭后面的金屬套管的長度。最長的槍頭后面連帶的槍桿竟然有將近兩尺長。光是這么多鋼,在大元這邊就是非常不得了的花費。
運輸傷員的時候,隊伍通行速度慢。回去的時候眾人通行速度快,原本必須檢查的山頭,此次也放過了不少。不過這不等于劉寵對此沒防備,劉寵派遣人手看守住蒙古騎兵可以沖過來的缺口。
走到半路,突然聽到一聲響箭,附近坡口隨即傳來馬蹄的聲音。
秦莫歡拔開放木炭火的竹筒,把一個信號筒尾部的印信湊過來在以暗火方式燃燒的木炭上點燃,片刻后引信就呲呲的燒著了。把信號筒握在結實的手套里,秦莫歡只覺得頗為興奮,以前他可不敢空手握著這玩意。現在的整套新裝備,手臂也有了臂鎧,這個臂鎧里面是雙層面料的手套,臂鎧套在手套上。
砰的一聲,一顆信號彈從信號筒里面發射出去,直飛天空。手上除了感覺到點震動之外,沒有別的不舒服。
正在此時,和秦莫歡一起負責監視缺口的那位也發射了信號彈。劉寵看著這位女子非常麻利的將信號筒收進馬匹旁邊的布袋里頭。一身金屬甲的她迅速落下面甲,從背上摘下鋼臂弩,開弓上箭。秦莫歡連忙學著這位女子忙活。等他裝上了箭,前面已經出現了敵人。
女子毫不遲疑的對著沖過來的蒙古騎兵放了一箭。就聽弓弦響處,對面就傳來一聲慘叫。而女子并沒有停下,就見她手腳麻利的繼續開弓,又在箭槽里安放上一支箭。此時秦莫歡才射出了他的第一支箭,還沒射中。
蒙古騎兵本以為殺出來的時候是出其不意,沒想到對面的紅巾軍竟然直接給他們來了兩箭。再看到對面的兩人名騎兵都是甲士,他們心里面更加不安起來。
而女子此時又射出一箭,這箭沒有射中人,卻狠狠釘在馬匹上。鋒利的三棱箭頭直接射中馬匹的骨頭上,馬匹劇痛之下人立起來。騎手沒想到竟然會如此,先是差點被掀下馬匹,而馬匹落地之后前腿一軟,直接匍匐在地。那位倒霉的騎手又被拋出去,以狗吃屎的姿勢落地,登時就摔得不會動。
秦莫歡的箭也射了出去,這次他運氣不錯,直接命中了蒙古騎兵。就在秦莫歡準備歡呼的時候,就見到女甲士正麻利的上了第三支箭。他把歡呼聲咽回肚子里,趕緊準備上自己的第三支箭。
蒙古騎兵沒想到對面的甲士這么兇悍,面對騎兵隊的沖擊毫無畏懼,就在這么近的距離上開始反擊。他們也勒住馬匹,摘下騎弓進行反擊。轉眼間,在十五六米外就聚集起一眾蒙古騎兵,騎弓拉開,全對準了靠前的那位女甲士。
“你繼續射箭!”女騎士喝道。她的聲音比較粗,并沒有秦莫歡想象的那種輕柔的感覺。
剛喊完,女甲士竟然翻身下馬,向前走了兩步,擋在了秦莫歡和女甲士的馬匹之前。蒙古騎兵萬萬沒想到敵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先是吃了一驚,接著聽到十戶喊道:“放箭。”
這下,連原本瞄準秦莫歡的那些騎兵也忍不住轉而向靠前的這位甲士射出了手中的箭矢。突然間,鋼甲就反射著冬日清亮卻不熱烈的陽光,發出漂亮的金屬光澤。原本遮住鋼甲的厚厚柞蠶絲綢披風已經在甲士手中飛舞起來。
寬寬的披風柔韌堅固,在空中又完全展開,仿佛一片白云般擋住了所有射向馬匹的箭支,射中女甲士的箭支沒有一支能夠突破女甲士的鋼甲。
秦莫歡之前萬千沒想到披風居然還有這樣的作用。此時見到之后雖然也覺得目眩神迷,然而他更為女劍士擋在蒙古人弓箭之前的這份氣概所折服。此時也來不及多想,就是一個勁的向著同樣被驚呆的蒙古人繼續射箭。連著射出兩支箭之后,卻沒射箭的時候,就見到又有蒙古人中箭。
正在訝異間,就聽到背后有馬蹄聲,原來是紅巾軍援軍趕過來。遭到了一通猛烈射擊的蒙古軍拉起傷者,一溜煙的撤退了。
紅巾軍并沒有實施追擊,簡單的打掃了一下戰場,就繼續行軍。行軍的路上,秦莫歡很想靠過去尋找那位女甲士說話。然而他卻不敢。只要一想起之前那位甲士展現出來的那股子戰斗的勁頭,秦莫歡就覺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對人家評價什么都不合適,秦莫歡知道自己并不具備那樣的戰斗能力。
‘’正好此時休息,秦莫歡連忙燒火。
這是個大概一尺長的鐵家伙,在鐵家伙上面夾了一片很大的燧石。燧石下面卡著一根小木棍。這根木棍用硫磺水泡過,木頭縫隙中沾了不少硫磺。拉動燧石的時候,大量火星灑落在上面,片刻后火柴就燃燒起來。
把準備好的柴火弄過來,很容易就點起火堆。秦莫歡燒熱了水,連忙端了一竹筒前去尋找那位女甲士。見到那位之后,他湊上去笑道:“今日可是辛苦了,喝口熱水吧。”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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