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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戰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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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外炮聲隆隆,月蓮跟老僧入定般盤腿而坐,手指輕輕撫摸著刀鞘。不管外面如何喧囂,她的心中都波瀾不驚。

  趙嘉仁救了她那次,月蓮有生以來第一次在戰斗中砍了十幾個海盜。通過砍殺海盜的行動將心中的恐懼、憤怒、困惑發泄出去之后,月蓮覺得頭暈眼花,惡心的只想嘔吐。從那時候到現在,月蓮又砍了大概十倍于那次的人。事情做多了就會感到無趣,包括砍人在內。月蓮覺得自己現在拿起刀的時候考慮的是如何用刀,最終把敵人砍成什么樣子只是用刀的結果,而不是用刀的目的。

  她手下的第四隊已經擴編,從原本的十幾人變成了三十幾人,第四隊也從小隊變成了中隊。在這幫人里面,月蓮覺得那四個倭人有可能接近了月蓮的狀態。至少在其隊員難掩飾自己激動之時,四個倭人用非常舒服的狀態靠在甲板上,閉著眼睛養神。這次是他們第一次跟著出任務,月蓮也不敢確定自己的判斷就是正確的。

  “第四隊上甲板!”宣傳委員的吼聲從樓梯上傳來。

  仿佛是狼被驚醒一般,四名倭人瞬間睜開眼睛,從容的站起身。他們穿著新布鞋,腳步穩健的走向艙口。看著他們沉穩的身形,月蓮冒出個念頭。她懷疑這四個倭人也許是身材矮小,重心低,才能走的這么穩。這是開戰前剛結束的物理課上講述一些理論時候所用的例子。

  上了甲板,月蓮驚訝的發現此次海戰比上次時間短,但是蒙古水軍戰船上層破壞的程度遠高于上次。身為中隊長,月蓮終于可以參加比較高級的會議,會議內容要求嚴格保密。在會議上告訴大家,此次船上的一斤炮變了兩斤炮,三斤炮則變了四斤炮。從蒙古船上看得出,新炮的威力的確大了許多。

  還是和以往相同,月蓮第一個沖上蒙古船。有過和倭人的戰斗經驗,月蓮心中非常警覺。不過破破爛爛的船上沒有沖出高手,而是滿地受傷的蒙古水軍。就在月蓮觀察之時,四名倭人也跟著沖了上來,他們也不廢話,對著地上的蒙古傷兵就是一通砍殺,并且帶頭向船艙方向殺去。

  仿佛是被這四個倭人激發出戰斗意志,一些沒有受傷的蒙古兵也拎著武器沖殺出來。月蓮當然不肯讓部下受傷,沖上去就和身材高大的蒙古兵去捉對廝殺。對面那人拎著一口大刀,月蓮不愿意和那廝比力氣,就沖上去近戰。雙刀碰在一起,月蓮就感覺到從刀身上傳來一股大力。她連忙握緊刀柄退后一步。沒想到對方不僅力氣大,月蓮后退還激發出他戰斗意志。那廝把大刀揮舞的跟風車一樣,就追殺過來。不僅有這位,還有其他幾個使用長槍的家伙也沖過來和那幾名倭人戰在一起。

  “撤!”月蓮一聲吆喝,自己率先退下來。

  跑回到自己部隊的陣列后扭頭看,就見四名倭人也靈巧的在一片狼藉的甲板上連蹦帶跳的跑了回來。

  “上噴子!”月蓮喝道,自己也讓到一邊。三門口徑大概一寸半的噴子對著沖過來的蒙古兵開火了。碎石驟雨般打了那些人滿頭滿臉,他們紛紛發出慘叫,失去了戰斗力。

  幾瞬之后,這幫蒙古兵全被殺死,月蓮他們繼續向前清理船上的敵人。

  也許反擊的這些是蒙古兵里面的精銳,他們被干掉之后,月蓮等人再也沒遇到過如此扎手的敵人,花了小半個時辰,這艘大船從頭到尾被搜查一遍。整艘船被完全控制。

  其他船上也差不多,交戰的時候是中午,沒到傍晚。五艘蒙古水軍的軍船就被繳獲,趙嘉仁的船隊上歡聲雷動。

  趙嘉仁也象征性的舉起武器歡呼了幾聲,他接著下令先把蒙古軍船往南開,自己和另外一艘船前往海州的港口看看情況。半個多時辰之后,就見海州港口里面亂作一團,放下小船前去詢問。又過了半個時辰才算是知道了現在的局面,山東都督李璮突然派兵襲擊海州,此時海州城正遭到猛烈攻擊。港口里面船只想逃跑,沒想到港口外面被蒙古水軍大船給堵上。就在趙嘉仁派出去的人回報之時,得知解決了蒙古水軍的是大宋船只,港口中的船紛紛升帆出港,玩命的向外逃。

  擔心這里面也許混有什么壞人,或者是不長眼的家伙。趙嘉仁上船頭觀看,卻見那些船倒也識趣,遠遠的避開趙嘉仁的船只。仔細看過去,每艘船上壯小伙們要么盡力操帆,要么奮力劃槳,只想盡快逃出這個危險場所。在祖國遭受攻擊之時,他們并沒有挺身而出,并沒有選擇與祖國的城池同命運,而是選擇自己先逃跑。趙嘉仁看在眼里,心中一陣陣的難受。

  現在據說山東只有二三百萬人口,而山東漢軍世侯數量眾多。所謂的山東都督李璮只是名以上能管山東,真正能動用不過是他手下四五千兵力。逃難的船只上那些壯小伙就只怕就有幾千人,在這個冷兵器時代,他們若是肯守城,李璮就無法攻上城頭。

  嘆口氣,趙嘉仁心里面想,大宋就是這么滅亡的。

  “校長…提點,咱們也走吧。”李鴻鈞緊張的說道。

  趙嘉仁回頭看了緊張的李鴻鈞,然后從容答道:“告訴咱們的船隊,與我一起援助海州城。”

  “是!”李鴻鈞本能的答道,片刻后他明白了這命令的含義,他眼睛瞪得跟鈴鐺一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校長,校長,咱…咱們為何要去援助?”

  為了安撫李鴻鈞,趙嘉仁微微一笑,這才繼續說道:“因為那些蒙古兵沒啥好怕的。我親自帶隊,大家殺他們就如砍瓜切菜。就這么告訴大家,此次和我一起去戰斗的,戰后拿雙倍獎勵。下船之后我會親自帶隊,沖在最前面!”

  看著李鴻鈞有些搖搖晃晃的去傳令,趙嘉仁心里面也頗為緊張。他的部下接受過很嚴格的隊列訓練,也有長矛配合火炮與大噴子的作戰。那時候趙嘉仁告訴大家,這是為了攻克海盜占領的海島而進行的訓練。現在突然命令眾人跟著自己去陸戰,大家會服從么?

  如果他們真的抵死不從,趙嘉仁也沒辦法。

  片刻后,趙嘉仁就看到自己的旗艦上升起了信號旗。第一段信號傳遞著信息,‘跟著主將沖鋒!’

  沒多太久,就見其他船只紛紛靠過來。趙嘉仁心中一陣輕松,至少在船上的時候,眾人還是愿意跟著前進的。留下兩艘船控制繳獲的五艘蒙古戰船,其他五艘戰艦排成縱隊向海州城城北駛去。海州北邊是海,南邊是山,只有東西兩個陸路城門。那些逃難的船只都是從北邊的水門逃出來的。

  船隊駛近海州城,就見城東并沒有什么蒙古軍隊。在城北的港口下錨,趙嘉仁再次下令:“每艘船留下二十人,每艘船帶四門四斤炮和八門兩斤炮,以及全部噴子。和我一起下船援助海州。”

  李鴻鈞已經無語,他傳令下去。沒過多久,趙嘉仁就見到所有船只都放下全部小艇,開始往船上運火炮以及彈藥。沒有運火炮的船只則開始運送船員。

  月蓮下船的時候心中頗有疑惑,她不明白趙嘉仁為何要帶著大家一起上岸打仗。然而月蓮也沒有多想,學員里面凡是接到沖鋒令還逡巡不敢前的家伙都被送去養豬種花了。更何況命令說的明白,趙嘉仁親自帶隊。若是上陸作戰必死無疑,趙嘉仁無論如何都不會這么做。

  見到部隊服從了命令,滿心歡喜的趙嘉仁自己立刻上了小船前往海州城東門。到了東門外,只見城頭上士兵們躲在城垛之后根本不敢露臉。趙嘉仁令部下喊門:“我等乃福建路提點刑獄趙嘉仁的部下,趙嘉仁提點已經到了城下。我們幾個月前還援助過海州,若是有當時認識我家提點的,出來答話。”

  喊了好幾遍,城上終于有人探頭出來。扯著嗓子喊道:“稍等,我等去回報。”

  過了好一陣,終于有人再次從城上探頭出來喊道:“不知哪位是趙提點。”

  趙嘉仁上前兩步,大聲喝道:“城上不知是哪位?”

  又過了片刻,就聽城頭上傳出歡喜的聲音,“趙提點,下官是海州通判侯畐…”

  趙嘉仁一聽就心里面不爽,這廝在夏貴的部下搶奪趙嘉仁戰利品的時候置身事外,連句公道話都沒講。雖然能理解他的難處,但是趙嘉仁心里面還是非常不喜歡。不過好在這位通判還和趙嘉仁打過好幾次照面,總不會認不清人。

  果然,海州東門沒多久就打開了。趙嘉仁在城門口見到迎出來的侯畐,立刻說道:“可否現在派些人幫我往城里運軍械。”

  侯畐五十歲左右,見到趙嘉仁居然前來相助,眼中的淚水滑落臉頰,他也知道此時根本不是客套的時候,連忙說道:“城西大兵壓境…”

  “派人引路!”趙嘉仁立刻答道。

  月蓮等近戰部隊攜帶容易運輸的噴子站在趙嘉仁背后,很快就聽到命令,“所有人只帶武器,帶好火藥罐,跑步出發。”

  眾人立刻把所有攜帶的行軍裝備拋下,只按照命令帶了武器,跟著趙嘉仁向前跑去。此時海州城內家家閉戶,空蕩蕩的街道上只有這支隊伍趕往城西戰場的腳步聲。到了城西,就見到城頭上就沒多少宋軍。

  趙嘉仁也不知道賈似道到底是怎么安排防御體系的,海州這么重要的城市居然沒留下多少部隊。他此時也管不了這么多,抽出刺劍帶頭沖上城頭。剛到了城頭,就見蒙古兵此時已經架起了云梯,有蒙古兵把盾牌架在頭上從云梯上探出頭來。

  從盾牌的邊緣一劍刺入,就聽那蒙古兵發出聲慘叫。趙嘉仁也不管那蒙古兵受傷多重,就拔出刺劍,奔向下一個云梯處。這不是耍帥,而是宋軍見到蒙古兵攻的兇猛,嚇得連連后退。另外一個云梯那邊已經有蒙古兵爬上城頭垛口了。

  那個蒙古兵見下面宋軍數量很多,怕跳下之后陷入圍困,就揮舞著刀盾嚇唬城上的宋軍。趙嘉仁竄上去一劍刺入那廝的大腿。腿部中劍,那廝自然而然腿發軟,身子歪斜。趙嘉仁對著那廝咽喉一劍刺入,接著一挑,鋒利的劍尖就劃開了那廝的氣管。

  擊劍與劍術在21世紀被認為是一種高雅的玩意,然而劍是兇器,劍術就是殺人的技法。不管被如何美化,擊劍的本質就交給大家如何有效殺人。解決了敵人之后,趙嘉仁喝道:“火藥罐,向下投擲。先把城下的蒙古兵炸散。”

  一分鐘后,城下接連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兩具云梯看來被炸壞了下半部,歪歪斜斜的倒下了。而蒙古兵連驚叫都沒有,他們已經被炸的慘叫連連。從那兩具云梯登城的蒙古兵情急中拋下刀盾抱住垛口才沒掉下去。此時有人揮動日本刀猛剁在那廝手臂上,蒙古兵發出了一聲慘叫,從城頭上掉了下去。

  其他云梯即便沒有倒下,不少上面的蒙古兵也被震的站立不穩,掉落下去。趙嘉仁此次出海帶了大量火藥,此時知道形勢危急,也不管浪費與否,連著扔下去三輪。城下的蒙古兵被炸得死傷滿地。再也沒辦法順著云梯硬攻。眼瞅著馬上就要被攻陷的海州城竟然轉危為安。

  “躲起來。防箭。”趙嘉仁看下面開始聚集起弓箭手,立刻命令道。部隊剛躲在城墻后面,就是一陣箭雨設上城頭。

  然而此時天色已晚,蒙古兵不情不愿的丟下眾多尸體,向后撤了一段。趙嘉仁吁了口氣,這次的攻城大概是被打退了。

  侯畐熱淚盈眶的上了城頭,見到趙嘉仁之后便發自內心的喊道:“趙提點!”

  趙嘉仁臉色冷淡,開門見山的說道:“此次守城,我要你聽我調遣。你可否愿意?”

  侯畐沒想到趙嘉仁居然如此張狂,上來就要海州城的最高指揮權。身為當地地頭蛇,侯畐登時說不出話來,臉上的感動也變成了僵硬。

  “蒙古兵就在城下,你可否愿意聽我號令。”趙嘉仁追問道。

  “趙提點可否有賈樞密的手令?”侯畐終于開始說話。

  “你若是不服,現在就可以去揚州詢問賈相公。問問他是否讓你聽我號令。”趙嘉仁冷冷的答道。他能理解侯畐此時的心情,但是趙嘉仁的感情上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墨跡。若是侯畐還要繼續這么扯,趙嘉仁決定自己立刻就走。來這里幫忙不是趙嘉仁的義務。

  看得出五十歲左右侯畐內心進行著激烈的掙扎,過了好一陣,他咬咬牙,大聲對十八歲的趙嘉仁說道:“我便聽趙提點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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